庭院中的白玉兰几乎落尽。他立在栏杆前,望见落满玉阶的花瓣在穿堂风中颤动,那落花骤而随风旋起,铺盖檐上,厚积如雪。
“我来此是告诉你,孟如海要诉南海浮舟擅自受珠供、不交与天庭,还牵扯出什么神君私点仙官之事。”
南乡子回眼看他,“这些都是杯弓蛇影,未曾查证,你看”
“我说过,不想管。”
“若孟如海想见你呢?”
“救苦因焉阙之事犯错,我罚他人间百年不得上天庭,言出必行,他不必来见我。”
孟微之道,“且让他继续盯着浮舟吧。”
他拿着舆图,越过南乡子离开了。南乡子一时语塞,见孟微之没半分犹豫地破开结界、走出初元殿,挥手散尽周遭浓雾,露出大罗天十二楼五城。
他倒也言出必行,果真不仁。
“这里是金潭,乃天下雨水所出。”
成禄道,“风雷雨电,本该是救苦仙尊所辖,但因仙尊身在南海,此处我暂代管理。”
他同江南树垂足坐在潭旁,望着水中盈盈日光。
“神君目不能视,却能如此自如来去,我实在佩服。”
江南树道。
“眼不见,心可观。”
成禄笑起来,“自有神体以来,我便目盲,知道的却要比不少耳聪目明之神都多,你可莫要看不起我。”
“知道得多不算本事,”
江南树看向他清浅眼底,“你敢说吗?”
“就说在南海之事。”
成禄将潭沿一拍,“其实诸天仙神都知道,那天裂并非焉阙所为。那焉阙神君大概意欲补天裂,是被天裂所生的风雷击散魂魄而陨落,心有不甘,再世成魔。”
“心有不甘,什么不甘?”
“这事就是旁人不知晓的了。”
成禄又一笑,“说与你,是想提醒于你,以免好不容易得来的帮手又没了——南海天裂,原是一个局,焉阙不过是一个牺牲。此局意在诱一神深入,此神为补天裂入局时南海便被封锁,在其中遭八面截杀。他勉力相抗,散尽神力补足天裂,最终落得魂飞魄散,大天尊想救都没救回来啊。”
江南树面上不动声色,袖中的手紧攥住群玉珠。
“那神明,”
他道,“可是江桐?”
“然也。除却江桐,无仙神会愿管那一桩闲事——他们算准了是如此,因而杀得了他。”
成禄道,“你今后要小心……”
“他们。”
身后有人道。
二人一惊,同时回身。江南树未来得及封上神魂,只觉周身微颤,抬眼就看到了孟微之的脸。
“他们是谁?”
入苍梧
“大天尊其实心中清楚。”
成禄丝毫没有被逮个正着的慌乱之色,冲孟微之点了点头,“此间因果,你身在其中却又不愿执于此,如此不动道心,放手无为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