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
陈丹迟叹道,“他惹了大公。”
先前陈八尺找上孟微之,说话遮遮掩掩,说是琅珰在中秋游神会上冲撞了秽物。
“并非如此,他只是不敢道实情。当日琅珰扮大公座下引圣童子,不慎碰翻烛火、燎着大公衣袍。其后第二日,琅珰便高烧不退、难复神智,出现为邪祟所侵之相。”
孟微之推开神堂的门。阳光落在那一悲一喜两张面孔上,他顺着光望去,眨了眨眼,那两张脸又于生灭间变得无表情,双双垂眼,悲悯地望向足下之人。
“不管了。”
他回身对陈八尺道,“救人要紧,我去看看孩子。”
陈家众人拿着火把,守在罪堂门口,正一筹莫展,忽见自家二叔领着人冲过来。他们定睛一看,只见陈丹迟身后跟着瓠生子孟微之,急忙道:“罪堂不可任外人出入!”
那外人不管他们,径自往前走去。众人都知道孟微之厉害,象征性地阻拦后,自觉地往两旁退去,给他让出一条道。
孟微之步履坚定,一头撞在了门上。
众人:“”
陈丹迟默默背过身,心里犯嘀咕:没准这小子真是个瞎子。
“无妨,无妨。”
孟微之爬起来,一脚把门踹开,霎那间一个黑影飞出,又把他撞得摔了一跤。旁边几个壮汉暗道不好,刚要出手帮忙,孟微之提着那“影子”
便爬起来,将其悬在离自己一臂远处,反手抽出唢呐。
刚才那黑影正是琅珰。
这孩子此时面上筋络凸显,皆为黑色,双目浑浊,大张着嘴,发出近似小兽咆哮的声音。他拼命伸手要去抓挠孟微之,可孟微之使着巧劲扣住其颈侧,将其死死制住。
“琅珰!”
他喝道。
琅珰停滞一瞬,继续发狂。
不是夺舍,亦非痋术,更像被人施了咒。
两侧的人都大惊,退开作一圈,纷纷看向陈丹迟。陈丹迟在孟微之身后不动,神色自若,只是缓缓抬手,捂住了耳朵。
大家犹豫片刻,打算照做。
电光火石间,孟微之抬起锁呐,凭此单手结印。灵力冲涌之间,劲风骤起,他将那锁呐送到唇边、鼓着气吹出高亢嘹亮的一响!
此曲,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罪堂旁的一颗榕树瞬间被刮秃了。没来得及捂上耳朵的,都应声倒下了。
琅珰本不断抓挠的手垂落下去。
孟微之立即将他平放在地,盘腿跌坐下,在他身侧掐诀念咒。片刻后,他朝身后人抬手,简短道:“刀。”
那刀一到手中,他反手割开自己的掌心,将自己的血在琅珰眉间淋一两滴,以食指划开,再向下略用力一按。琅珰顿时浑身一震,哇地吐出一大口黑液,挣扎着睁开眼。
“爹”
“你爹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