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六他叔,如今厨房里副厨毛全敬也不是不知道毛六当采购的时候贪了多少油水。贪油水很正常,哪个采购能一五一十的采买?不都得吃点儿回扣?否则能说采购是个肥差?
他当年做采购,也没少捞钱。后来老家偷摸盖的四间大瓦房,那都是他靠采购赚的油水盖起来的。
但不管如何,毛全敬也从未采买过病猪死猪。
这是做厨子的底线。
当知道厂里人找领导反应这件事,毛全敬吓了一跳,连忙把毛六找到自己宿舍。他作为老员工,厂里分了个三十平一室一厅的宿舍,平日里跟媳妇在这边住。不过最近儿媳妇怀孕生孩子,老伴儿回家伺候月子了。
“六儿,你跟我说实话,当年你到底买没买过病猪死猪?”
毛全敬表情十分严肃。
毛六脊背一紧,连忙道:“二叔冤枉啊,我上哪里买病猪死猪?再说我也跟食堂吃饭,能不在乎这个?那病猪死猪,我敢吃吗?”
听上去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毛全敬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你一次都没买过?我可告诉你,但凡被查出来,不但你保不住工作,我这个工作也会被撸下去!咱爷俩都得去蹲大狱!”
上面多次强调,绝对不能买卖病牲畜和死牲畜,要求监管,但凡现了那就得坐牢。
毛全敬对每次买来的猪肉都认真检查,米猪肉他认识,可是如果是瘟猪活的时候杀了,里里外外收拾干净,他还是真看不出来。
“二叔你放心吧,我再咋也不能干那事!都是楚飞扬那个王八蛋,他当着一群人说我采购病猪肉,气死我了!”
毛六倒打一耙,跟毛全敬跟前把楚飞扬一顿臭骂,顺带还把楚飞扬师傅骂了。
“我觉得,这就是楚飞扬跟他师傅的阴谋,他师傅一准看您不顺眼呢,觉得您是个威胁,非要把您弄下去。”
毛全敬想了想,觉得这件事也挺在理的。
不过……
“楚飞扬那个小子三棍子闷不出个屁,他还敢当众骂你?”
毛全敬表示疑惑。
楚飞扬也是厂里的老职工了,虽然一直都是临时工,但也干了五六年。那个小子看着白白净净的还漂亮,当年可没少被大姑娘追屁股后面。
后来知道他一早就跟家里订婚了,这才惋惜的都散了。
当年毛全敬还想把自己闺女介绍给楚飞扬呢,也因为这件事拉倒了。
楚飞扬十六七岁就进厂跟食堂做临时工了,厂里十有八九都认识他,也知道他是什么性格。
这个小孩儿,说好听了是老实,不爱说话。说难听点儿那就是怂,从不掺和事儿,有热闹都不敢凑,生怕粘上点儿啥。
他家都是农村人,家里俩哥哥都是地道的农民,只不过现在楚飞扬把工作让给自己弟弟了,意思是让弟弟有个工作,以后好找对象。
“二叔你不知道,那个楚飞扬奸着呢。你猜他现在干嘛呢?”
毛六现二叔对楚飞扬印象还不错,心里十分不满。
那个楚飞扬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儿,个头高点儿,除此之外还有啥本事?原本他是有转正机会的,只要给上面领导送点儿礼,那就能转正。
结果呢,别人暗示这小子好几次,他都跟傻子似的听不明白,最后这个机会被别人弄走了。
活该当一辈子临时工。
他那个师傅也是,极其不近人情。之前他采购回来的菜就有点儿蔫吧,被他师傅一顿臭骂,还差点儿被通报批评了。
那个老头也就是靠着跟安保主任关系好,那个安保主任是他儿子的战友,虽然安保主任也是厂里的职工,但不属于厂子管,属于镇公安局管。
天天跟腰上挎个盒子,也长了一张得理不饶人的脸,看着就来气。
“你是说,楚飞扬跟一小和三中那边,开了个包子铺?”
毛全敬这真的是吃了一惊。
以他了解的楚飞扬压根没有那个胆子和本事,这还能把包子铺开起来,背后一定是有人的。
那个人想都不用想,必定就是他师傅张全贵!
这一琢磨,毛全敬可就想多了。
楚飞扬敢当众说毛六采购过病猪肉,没人给他撑腰他是绝对说不出来这个话的。那就是张全贵给他撑腰了。
那么,张全贵之所以当上总厨,是不是因为他真的掌握了什么毛六采购的把柄,所以把自己压了下去?
一想到这里,毛全敬看着毛六的目光都有些不善。
“二叔,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