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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偏了偏头:“再忍一忍,先不下山了,找个地方躲雨。”
话音落下,背上的人短暂地安静了一瞬,紧接着,没过多久,段煊感受到对方又有了动作,先是动了一下手臂,而后搭在自己肩侧的手臂微微收紧几分,带上了些力道,一点点环住自己的脖子。
……
“你身上,有点难闻——”
雨声中,段煊这次听清了对方的话,禁不住扬了扬眉,心道这时候还有精力关注这个,看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顿了片刻后,郁酌话语也没停,侧了一下头,呼吸声几乎就在段煊耳边,小声重复道,“你身上有点难闻啊……段哥。”
他声音很低,听起来像是在抱怨,语调却因为无力而显得软塌塌的,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段煊却在听到这句话后脚步倏地一顿,稍一停留,几秒钟后才恢复如常。
安静了好一会儿,他这才垂下眼睑,似是思索后开口,以几乎无法听见的声音回答他:“难为你了,至少这次没有认错人。”
郁酌没有听见这句话,事实上,大部分事情他都没印象,只能记得是段煊一路把他背了过来。
虽然记忆很模糊,但他多多少少也明白,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对方这时候大概早就已经到山下了,而不是——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顿住脚步,忍不住再次回头看了一眼。
但他走得太远,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
想了一路,郁酌并没有停下,却是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在心中思索段煊几分钟前叮嘱他的话。
这时候距离众人走散并没有过去太久,蒋自明他们也不知道有没有从丧尸群里脱身,如果其他人这时候并不在约定的地方……
郁酌抿了抿嘴,心里很清楚,刚才危机之下,段煊说让他先去找别人,其实也只是心存侥幸,找一个让他先走的借口。
退一步说,就算能找到他们,但看眼下这情形,一来一回的路程并不算短,路上花费的时间太久,等他们回去找段煊时,说不定已经是中午。
到了那个时候才去找人,对方如果不是仅靠自己就能够脱身,那就是尸体早就凉了半截,说不定都进了丧尸的肚子。
——他能坚持这么久吗,又或者,他有没有十足的把握逃出来。
雨水毫不留情地往地上砸,郁酌没有刻意避雨,好不容易干了一点的衣服又重新浸满了水,一片冰凉,倒是将他身上的温度降下去些。
身后,一只丧尸行动缓慢地跟着他,两人的距离拉长又缩短,就这样距离不远不近地走了好一会儿。
半晌,郁酌不知道想到什么,猝不及防地停了一瞬。
那只丧尸还在继续向前,以为自己能饱餐一顿了,张着嘴朝他走过去,下一刻就被刺中眉心,脑门上留下一个血洞。
郁酌用树叶擦干净刀刃,手腕酸疼,浑身上下的血液也被药剂浸了个遍,叫嚣着要将他击垮。
他咬牙忍受着,嘴唇失去血色,安静地朝他来时的方向望去。
时间缓缓流逝,不远处的天边增添了几分亮色,被厚重的云层遮挡住,只能勉强透出一层浅灰,显得更加朦胧而灰暗,四周仍然笼罩着黯淡。
“算了。”
寂静中,郁酌没来由地出声。
他发尾淌着水,睫毛间也湿润极了,几乎模糊了视线,在原地短暂停留几秒后,他突然泄了气,像是决定了什么,小声说了一句,“就当我犯蠢。”
说完这句话,他立即调转方向,彻底偏离了原本的路线。
-
护林屋比段煊想象得牢固。
门锁掉落后,简易门栓又支撑了片刻,但也只有短短几秒钟。
围在门外的丧尸始终不肯离开,似乎是闻到了人类的气息,越挤越多,发了疯一样地撞门,而没有了声音吸引,房子四周也重新聚集起丧尸,将这里团团围住。
很快,那扇老式铁门就千疮百孔,满是凹陷地倒了下来。
在郁酌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段煊已经摸清了这几间房的构造,唯一阻拦丧尸脚步的门被破坏后,他并不慌乱,只神色微敛,手中拿着那把短刀。
房门很窄,拥挤在外面的丧尸察觉到束缚消失,嘶吼着一拥而上,却在门口卡了一瞬,紧接着便一个接一个涌进来。
冰凉的雨水被风带进来,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尽管黑暗里视线模糊,段煊仍然能看见丧尸泛黄的眼珠。
起初他还能够应付,手起刀落,眉心紧皱,视线紧盯着攻击自己的怪物,脚边堆积的尸体也越来越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源源不断的攻击让他体力逐渐耗尽,肌肉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略微急促的呼吸下,行动也越来越缓慢。
耳边的吼叫声让人心底发慌,段煊近乎麻木地充耳不闻,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衣服上沾满血渍,脸侧也溅上一道血痕,显得神色更加冷厉,他低声喘了口气,接着便后退两步,余光瞥向身侧。
原本落了锁的后门也即将被撞破,没路走了。
半晌,他沉下神色,在原地站定,剧烈的心跳缓和几分。
下一刻,朝身旁看了一眼后,他突然收了手,紧接着一秒钟也没有停留,迅速踩上搭在手边的长梯。
爬梯径直通往屋顶,段煊没犹豫,从天窗上去后立刻将爬梯推倒。
几只丧尸被长梯狠狠压住,轰然倒了一片,挣扎着动弹不得,更多的怪物则是紧紧拥挤在天窗下方,明明目不能视,却似有所感地向上伸出枯瘦的手,看起来让人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