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凌星却做到了,身为一个雏态,无微不至地抚养起了另一个雏态,教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可以做的,什么是不允许的,教他如何以一个正常人的感情去思考,也教他去体会别人的感受,在永远都无法理解亲情的天宿人中,他们像真正家庭里的长辈和晚辈那样生活着。”
牧师抬头,“你们看到的这些书,都是凌星找来为了帮助他学习人类的文化,他说孤星永远不可能理解人类的感情,但至少可以通过书籍学会人类的规则。在他的影响下,那人养成了阅读的习惯,有任何事情不懂,都会去书中寻找答案。”
凌霄的目光落在书架,又下移到书桌,似乎看到有两个人背对他坐在桌前,一个人在为另一个人一行行念诵书中的文字,另一个人不时地问些什么,这个人便停下来为他讲解。
“你们刚才进来的时候,一定见到了院子里的花草,那些种子也是凌星让他从各个星球带回来的。在教会与军方的协议里,孤星每年至少要随军出征一次,以便于尽早学习战斗的技巧。再加上孤星不具有灵魂牵引,经常一个人做星际旅行,凌星要他每到一个地方,就把当地的种子带回来,希望藉由这种方式,让他懂得外星球并非只有资源和杀戮,也有这样美好的生命存在。”
“那凌星后来到底为什么会被处死?”
凌霄愈发搞不懂,如果凌星真的如牧师所说的那么好,为什么又会被判处死刑?
牧师面色凝重,“那年我像往常一样出发去临星学习教义,回来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失踪了,用尽任何方法都无法找到。”
“教会认为这件事与军部相关,但军方不肯承认,直到军部下令秘密暗杀凌星的消息传出来,迫于民众的压力,军方才公布没有暗杀,而是处以死刑。”
“可是他还是个雏态啊,”
凌霄还牢牢记着这件事,“不是说雏态死亡会魂飞魄散吗?”
“没错,”
牧师突然变得有些愤慨,“所以法律上根本不允许判处雏态死刑,可军方只说处死的时候他已经不是雏态,却给不出任何凌星成人的证据,也不肯公开结契人的身份,这件事让教会和军部的矛盾激化到了顶点,这么多年来都悬而未决。”
“那被他抚养长大的孤星呢?”
“不知道,他跟凌星一起彻底消失了,我们再也未能得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很可能是被军方当做秘密武器雪藏了,现在不知道正战斗在哪个星球。”
他义愤填膺地说,“他们一向这样,战争就是他们生存的唯一意义,总有一天神会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做出制裁。”
凌霄与嬴风对视了一眼,“我听说他犯的是叛国罪,他到底做了什么?”
牧师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他偷了一颗种子。”
“种子?”
“灵魂之树的树种。”
凌霄想起了基地见到的灵魂之树,“他为什么要偷树种?”
“事实上,为了克服灵魂牵引,扩大领土,军方早就尝试在外星球修建灵魂灯塔,但这些灯塔却无法发挥作用。后来研究者发现,灯塔与树是一个整体,只有在灵魂之树的周边,灯塔才会亮起,没有树的灯塔,只是一个摆设。”
凌霄已经是第三次从他口里听到灵魂牵引这个词了,对此一无所知的他,用眼神询问了嬴风,后者将从伏尧那里得到的知识简短地向他复述了一下。
“就是这样,”
牧师听完他的解释,点点头,“现代的天宿人,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灵魂牵引存在,而古代人就不会存在这种问题,教义上认为这是神在阻止我们无限制的扩张,用这种方式来减轻我们的罪恶。”
“灵魂之树几千年才结一个种子,有人预言现在的灵魂之树已经步入了晚龄,因为上面生长的灵魂越来越少,迟早一天会彻底停止,那时就需要新的灵魂之树接替。可军方却丧心病狂地想将树种种植到外星球,而能将这个范围扩大到极致的方式,莫过于让一个没有灵魂牵引的人,把树种带到遥远的地方栽种,再胁迫当地的居民修建灯塔,这样他们就可以获得两倍的行动面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