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音刚落,就看到王乐瑶出现,“你看,瑶姐姐回来了!”
谢羡几步奔到王乐瑶的面前,一把将她抱到怀里,“你没事吧?”
他的怀抱温柔,带着淡淡的松竹香气。
王乐瑶没想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下抱自己,轻声道:“我没事,你放开我。”
谢羡这才意识到失态,松开手,但还是扶着她的手臂,“陛下没有怪罪你们?”
听到萧衍,王乐瑶忍不住抖了一下,但她镇定地说:“太后求情,陛下会放了公主和没有生育的后妃。谢羡,我不太舒服,你们先回去吧。”
谢羡察觉到她的抗拒和冷淡,知道今日的事,虽然被她轻描淡写地掩饰过去了,但在宫中必定是一场惊涛骇浪。当今陛下的性子,他在外也有所耳闻,岂是好相与的。
“好,你先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他是个君子,向来守礼有分寸,绝不会强迫她半分。
看到王乐瑶平安,谢羡才有心力计较别的事。等走出王家,他就说:“阿鱼,你把今早的事,仔细同我说说。”
谢鱼如实回答:“阿兄房中的小厮来找我,说你急冲冲地出去了,不知生了何事。我到你房中查看,找到了一张像是公主写的字条,怕你有事,情急之下,就去找了曦和姐姐,想请她帮忙。”
“我有事,你为何不先来找阿瑶?”
谢羡问道。
谢鱼不知该如何回答。
“阿鱼,不要瞒我。”
谢鱼垂下眼眸,“是母亲,母亲不让我跟瑶姐姐来往。她说瑶姐姐不适合你,要另外再为你择一门好的姻缘。”
第19章陛下要我进宫。
谢家的园子,在都城里是有名的清雅,嶙峋的太湖石,独具匠心的亭台楼,占尽了金陵的风情。谢邵在时,许多朝臣慕名而来,他们在园中抚琴纵酒,名士风流,好像都被雨打风吹去了。
这几年,谢夫人深居简出,一心在园子里侍弄花草,还养了一只橘色的小猫。
那猫被养得十分肥嫩,须长毛厚,经常四脚朝天地躺在谢夫人的身边撒娇。
谢夫人拿手指挠着它的脖颈,它眯着眼睛,舒服地出“喵呜喵呜”
的声音。
旁边的下人都说,这猫都给夫人养成精了。
谢羡和谢鱼走进园子里,谢鱼不停地拉扯谢羡的袖子,谢羡却不理会她,沉着脸走到谢夫人的面前。
谢夫人看他的脸色不对,抬手命左右带着猫退下去。
“三郎,怎么了?”
谢羡敛衽跪在地上,“孩儿不孝,敢问母亲,对阿瑶到底有何不满?”
谢夫人严厉地看了谢鱼一眼,谢鱼躲在谢羡身后,“阿兄逼我说的。”
“母亲还打算瞒我到几时?莫非要等相看好了,直接让我娶进门?”
谢羡冷冷地说。他一向是温文尔雅的,待人接物都十分循礼,这样的口气和神情,已经是怒极了。
谢夫人不以为忤,反而轻轻地问道:“三郎,你看看周围,我们谢家的园子,如何?”
谢羡哪有心情回答这个问题,“母亲为何避而不答?难道在母亲的眼中,儿子的心意,一点都不重要吗?”
谢夫人慢慢地站起来,走到湖边,几棵垂柳掩住了她略显瘦弱的身影。
“孩子,并非母亲心狠,也不是王家的四娘子哪里不好。你看看你父亲留下这偌大的家业,凭你兄弟二人,能守得住吗?”
谢羡怔住,他离家三年,刚刚回来,对于家中的情况一无所知。
“你兄长虽居宗主之位,但是谢家根系庞杂,不服他的人甚众。大梁建立以后,旁的三大姓宗主,要么加官晋爵,要么提携子侄,只有我们谢家并未加恩。固然是你兄长年轻,又无寸功,但如果宗主房压不住你二叔,四叔那几房,那么这园子,宅子,早晚是要易主的。”
“儿子要入仕了,一定会努力做官……”
谢夫人摆了摆手,脸上挂着苦笑,“孩子,且不说,你在前朝那样以士族为贵的时候,做个上品官要花几年时间。且说如今陛下是寒门出身,大力提拔寒门,打压士族,就算你能爬上高位,还来得及吗?唯有与权贵联姻,才是帮你出头,帮我们守住宗主之位,最好的法子。”
这么多年,因为父亲和兄长的纵容,谢羡一直都是个无忧无虑的谢三郎,想做什么,喜欢什么,家中都顺着他的意思。可是当父亲忽然撒手人寰,谢家如高楼坍塌,他才渐渐明白那些年父亲背负的,究竟是什么。
“王家是四大姓之,表面看起来,的确花团锦簇。可是,长公主只余空名,王家的手里还握着北府军,那是陛下的心头大忌。还有废太子夹在里面……自古权臣,都没有好下场。为娘的,亲眼看见你父亲平步青云,又看着他跌落成泥,怎么忍心再看你往火坑里跳?”
谢羡垂头,俊雅的眉眼染上一层霜色。
可那是他心爱的女子啊,他一直等着她长大,然后娶她为妻!
“你应该听说了,近来陛下频频与四娘子接触。今日,她被太后带入宫中,又在中斋跟陛下独处许久。出来的时候,是大长秋亲自护送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谢羡知道,他只是刻意没往深处想。皇帝要夺他的妻,他又能如何?皇帝是军中出身,手段强硬,根本不受礼教束缚,他连前朝的皇室都要杀,才不会管王谢两家订立的婚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