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想起眼前这位傅捕头的事儿,不免心有戚戚。
要说这位傅捕头,名叫傅程,是他们故陵远近闻名的神捕,断案缉凶都是一绝,可偏偏遇上了小姑娘家的事儿,一家五口人,全部死于非命,傅捕头在调查的过程中阻力重重,察觉到了不对,第二日就被免职了。无奈之下,那小姑娘才去了衙门,结果衙门非但连个肯给她写诉状的人也没有,更别提受理,最后连人也没了。
现在想来,傅捕头应当依旧对此事耿耿于怀。
“这次的事情究竟可不可信,我去一试便知,风险我都个人担了,大家尽管放心。”
傅程沉声说道,说罢,便直接转身走了。
——
天色渐暗时,谢闲总算是从成堆的要处理的公文中抬起了头,抬手捏了捏眉心,这才想起她有一段时间没过问顾青沅的事了,便叫了人来问。哦,这个有一段时间指的是大约七八个时辰吧。
“元青先生并未出门。”
得了这么个答案,谢闲略一沉吟,眸中溢出一丝笑来,如同点点星光。唔,不知道先生有没有兴趣陪她唱一出戏?
翌日,故陵城中传出了一则消息,刚刚就封的那位翁主殿下对棋艺颇有兴趣,故而决定举办围棋大赛,最终的胜者,有机会面见翁主殿下,并获得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
当然,也有人说压根不是翁主殿下对棋艺有兴趣,她此举纯粹是为了讨美人欢心。
不管怎么说吧,这从翁主殿下那儿讨一个愿望这种事情吸引力不可谓不高,作为故陵这地界的最高掌权者,想要功名利禄还是金银玉器她都给得起,毫不客气地说,这基本上可以视作是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不过,这种想法若是让谢闲知道了,她一定会表示她其实很穷,虽然从赋央带来的银钱不算少,但耐不住故陵这窟窿大啊。如今这故陵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总而言之,没钱,她的许多想法都被掣肘,没办法实施。用一句大家很熟悉的话来说,就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现在的故陵,还没有这样的经济基础。
但搞钱这件事的优先级,在谢闲这里又排到了处理常年余党之后。毕竟,她得先把故陵完完全全变成她的故陵,剩下的一切才好施展。一步一步来吧。
针对常年的调查在进行的同时,亲卫队果然在西郊的那座破庙里找到了直通郡守府的暗道,连同正在对郡守府展开地毯式搜查的小队一起找到了被常年藏匿起来的金银珠宝,好歹能填些府库的亏空。
有了这些金银,谢闲的脸色好转了不少,她这没搭好的草台班子绝对不能因为没钱停摆,她谢闲不要面子的?
在忙碌于公务的时候,谢闲终于听闻衙门有人来告状了。说实话,谢闲对这件事的心理预期不高,想也知道现今民众对官府的信任度降到了什么程度,但一个来告状的都没有总归有些说不过去。
总算,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来了。
谢闲对这位螃蟹抱有十足的好奇心,无论什么时候,勇气都是值得赞美的,而她,对勇气的来源更感兴趣。
下午的时候,洛明瑾给谢闲拿来了那份诉状。……别问为什么又是洛明瑾,毕竟谢闲她现在不仅缺钱还缺人。从西玄王那儿薅来的羊毛根本不够分的,现在都是一个人当成好几个人来用。
谢闲大致扫了一眼状纸,挑了下眉,不咸不淡地评价,“写得不错。”
“这份诉状,是前衙门捕头傅程写的。”
洛明瑾直接说。
“前?”
谢闲抬眸。
洛明瑾点头,“是的,此人风评不错,但在前段时间被免职了,据说就是因为这个案子。”
“让他回来上职。”
谢闲很是随意地说了一句,开玩笑,如今故陵正是缺人之际,这被她撞上了不得赶紧抓壮丁?
洛明瑾显然也是这个意思,闻言便笑了笑,“是,殿下。”
“这案子,如今调查得如何了?”
谢闲将手中的诉状看完,微蹙着眉头问。
洛明瑾轻抿了下唇,语调微沉,“尚无进展,实在人手不足。”
将那份诉状放至一旁,谢闲直接道:“恰好,让这个傅程去查,既然这么上心,就给他这个机会。”
“是,殿下。”
洛明瑾复又回道,顿了一下,缓声接着道,“下官听闻,殿下正在叫人摘录县志和天工筑物集,下官不明缘由,还请殿下解惑。”
她其实更想说眼下本就人手紧张,倘若事情不急的话,要不殿下就先把这事儿往后挪挪?
谢闲闻言,调笑似的开口道:“书中自有黄金屋。”
洛明瑾沉默了两秒,温声回道:“下官明白了,多谢殿下。”
说罢,她浅浅行了一礼,而后便直接退下了。
谢闲盯着洛明瑾的背影微微偏了偏头,唇边扬起一抹淡笑,要么怎么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呢,哪怕什么都不说,都能自动脑补。也不知道洛明瑾究竟明白了什么……
不过,谢闲说的话倒不是在诓洛明瑾,她让人去摘录县志,为的是了解故陵各县以往都进行过哪些努力,包括农业和工商,主要目的是了解故陵这个地方以及降低试错成本,已经走过的弯路她就没必要再走一回了。
至于天工筑物集,这是一本被世人称作怪书的图画集,其中包含了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造物,大多都不算实用,其主要目的更像是为了炫技,但在工匠当中却格外受欢迎。
谢闲让人制作这本书的目录,除了节省自己的时间之外,主要还是为了寻找一些可能的“灵感来源”
,不然她拿出些什么超出这个时代认知的东西,很难自圆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