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生所换好药,杜雨棠慢慢往家里走。
人还没到楼下,她就听见杜母在和人寒暄。
“你家雨棠没事儿吧?”
杜母摆摆手:“别担心,人很瓷实,摔一跤也没事。”
邻居不大赞同:“诶,女孩子还是要宝贝着点,弄点什么吃的补补吧。”
杜母则不以为意:“嗐,没事儿,人哪有一点伤不受的,雨棠也不是个金贵的,就是个跌打损伤而已。”
这话杜雨棠从小听到大,曾经早已习惯的话,现在听着却很不得劲。
杜母说完,就看见了杜雨棠。
“怎么才来,昨儿不是就说了叫你早点来吗?”
她抱怨道,见杜雨棠走得慢,又不耐烦地伸手拽她:“你动作快些,打小就是个慢性子,看得人着急。”
杜雨棠被杜母扯得不舒服,皱着眉挣开了。
“知道了妈,但我真走不快,您先上去吧。”
杜母被大女儿破天荒的拒绝弄得一怔,但也没放在心上,先一步就上了楼。
杜雨棠到家后,才发现方斯年也在。
杜父坐在沙发上招呼她:“雨棠来了,今天是小霞下厨,特意叫你和斯年来尝尝她的手艺。”
杜雨棠一愣,上楼的时候她还觉得奇怪,怎么回家吃个饭杜母这么热切。
原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杜霞说要下厨。
放杜家,确实是个惊天动地的大事。
“雨棠,怎么傻站着,快进来。”
出神间,方斯年已经到了她旁边要扶她。
就在这时,厨房里突然传来杜霞的一声惊呼。
方斯年竟是直接松开杜雨棠的手,比站在厨房外的杜母还快得冲了进去。
他急切关心道:“小霞,你没事儿吧!”
杜雨棠及时伸手撑住自己才没摔倒,她一抬头,就见方斯年拉着杜霞的手走出厨房,问道:“药呢?”
杜母更是紧张地喊着:“女孩子的手可金贵得很呐!让妈看看,有没有事。”
这众星捧月的场面,杜雨棠本该习惯了的。
可偏偏杜母和邻居说的那句“雨棠也不是个金贵的”
忽地划过她脑海。
杜雨棠一时心里像被细针扎过,有些喘不过气。
鸡飞狗跳一阵,饭菜终于上了桌。
杜母对小女儿赞不绝口:“哎哟,我们小霞也能当家做主了,真是长大了。”
杜父也是一脸骄傲。
杜霞闻言骄矜一笑:“那当然,妈,我可厉害了,专门和人讨教了。”
方斯年也夸:“小霞做什么都很有天赋,做饭自然也不在话下。”
杜雨棠看着桌上再普通不过的两菜一汤,忽然有些心酸。
幼时父母上工,她从有记忆开始便帮着家里做事,再大些,家务就全落到她一个人头上。
而杜霞小她四岁,读完高中后就一直没去工作,待在家里被杜父杜母养着。
放她身上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怎么杜霞一做,就成了件了不起的大事儿?
杜霞闻言笑得更娇俏:“斯年哥真会夸人,不愧是高级知识分子,也不枉我特意跑去厂里叫你来了!”
这话落到杜雨棠耳里,却如惊雷般。
想到上一世死后听到的话,又想到方斯年刚刚紧张的样子。
难道……这两人在现在就已经有了首尾?
杜雨棠的心往下一沉,大夏天的,竟无端惊出身冷汗。
“姐姐!姐姐!”
杜雨棠回过神,看见对面杜霞嗔怪的表情。
“你怎么都不夸我呀?”
杜雨棠强扯出一抹笑,看着杜霞说:“小妹真厉害。”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杜霞放了筷子。
她略显踌躇,却理直气壮地看着杜雨棠。
“姐,我是想和你商量商量,你把那公派留学的名额让给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