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知既然是陛下指了她为常山王孺子,自然王爷要怎样都不为越礼,她只能小意奉迎。但又觉得哪里似是不该,姨娘在世的时候,只给她说过夫君是天,要全心全意的谋得宠爱,这样算是谋得了宠爱吧,她小声的在心底问着自己,心儿咚咚直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宝儿问老鼠倒是给萧峻一个台阶,他趁势顺着说下去:“可不是方才好大一只硕鼠爬过,把你们姑娘吓着了,一时情急,称盘也倒了,棋子也洒了。”
宝儿扶了严秀卿起身,严秀卿起身不期觉得腰肢一阵酸麻,腿儿也迈不开,忍不住“嗳哟“一声,软了下去,复又坐在榻上。好在宝儿一把搀住,才没有跌到地上。严秀卿觉得脸上一阵发烧,此刻渐渐回神,又觉得裤子上湿湿的,也不知有没有湿透到外面,窘的她几乎快要哭出来。
宝儿见严秀卿行动不便,又往榻上瞥了一眼,自己的额角也不由得有点汗涔涔的,好在她灵机一动道:“姑娘怕不是吓抽了筋罢,还望王爷传个兜轿送姑娘回房。”
萧峻自然是允了,一叠声的叫金东去传。宝儿又道:“外间夜风大,恐姑娘回去受了凉,还冒昧问王爷借条披风。”
待宝儿拿披风把严秀卿围上,严秀卿才肯慢慢从榻上起来,一步步往门边挪去,到了门边临上兜轿之际,回头望萧峻飞了一眼,眼波带媚,嘴角含情,直把萧峻勾了个魂不守舍。
自八月间公主卫建起,嘉楠便吩咐垣钧亲自选了人手,建凤翎一部。储秀宫假太后之手分派的宫人刚到了甄、严、朱府,凤翎中便有人奉命留心三家小姐并几个宫人的动静。
萧峻回宫不到一日,就有人送信回到公主府。垣钧听了回报只是惊讶,谢青一听头大如斗,公主吩咐监视这几处,初时他是不以为意的。眼下虽然大有收获,但这话能回到公主面前去么!
故而萧峻回宫不到一日,自有人悄悄禀了谢皇后。谢皇后听了半晌无语,又细想了一刻,问到:“那金东和叫宝儿的宫女,一直在外间?”
来人点头说是,谢皇后怅然道:“都是本宫的错。”
又遣了人把萧峻身边的宫人唤来,只说闲问大皇子在外起居,萧峻是她养大,这原也是常有的事情。萧峻身边的宫人又多出自中宫,自然也没什么要隐瞒的,虽然没亲见,但也都是人精。听谢皇后的话头越问越不对,自然把知道的招了。
那宫人回说金东撺掇着大皇子出去散个心,不一时便带回来一个美貌的姑娘,那姑娘好好的进了房,一时又说有硕鼠,灯台也晃了,棋盘也倒了,姑娘吓得抽了筋迈不开腿,金东还张罗着把软塌上新铺了才一天的褥子换了。
待得皇上这日再来坤宁宫探望,皇后屏退了各宫人,自己扶着腰站起来,艰难地要跪下去请罪。皇帝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把她扶起来道:“梓潼,这是何故?!”
谢皇后忍不住垂泪道:“陛下把峻儿交给臣妾抚养,臣妾却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还请陛下责罚!”
皇上讶到:“此话怎讲?”
谢皇后道:“臣妾简直没脸说出口,可是又不能让陛下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事。峻儿身边的宫人来报,昨日他生辰,照例是去宝华寺与他姨进香的,不想到了晚上,在宝华寺里竟幸了一个姑娘。”
皇上听得虽然意外,好在还绷得住,安慰谢皇后道:“在寺里是荒唐了些,又是为着祈福去的,实在太不着调,回头教训他也就是了。孩子大了,事事要自己拿主意,你岂能都周全的过来。”
谢皇后摇头道:“那姑娘原是陛下赐给皇儿的孺子,严侍郎家的三姑娘,虽未纳入府中,到底也有半个名分。若如此也还罢了,可那姑娘尚在热孝之中,去庙中也是为姨娘做法事,承幸的时候还穿着素服!”
谢皇后似是十分的灰心丧气:“这正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一时情浓忍不住也是有的。可这时间不对、场合尴尬,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顾忌呢。这话将来传出去,言官会么说,史官要怎么写,峻儿他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一时又十分的想不通,握了皇帝的手道:“陛下,峻儿是臣妾一手带大的,他一向是个知礼孝顺的好孩子,到底为何变成这样,臣妾实在是想不通!”
皇帝想不到竟是这样一种“幸”
法,一时也大感头疼,见谢皇后似有不适,不欲令她操心:“此事确有蹊跷,朕来查明,你这就要临盆了,不可再自责,也不可再忧心此事。”
虽然谢青碍着嘉楠年幼不肯令此事污了嘉楠的耳朵,但垣钧心中只认了嘉楠一个主子,要叫他瞒着此事,委实令他坐立难安。后来不期想起公主曾提过有个侍女叫玉瑶的,情急时候可与宫内传信,于是找到玉瑶传信入了宫请公主到府上检阅操练小成的战阵。
嘉楠即刻扯了个幌子出宫,听垣钧避了谢青汇报此事,她对这几人行事早有了解,丝毫不以为怪。垣钧见嘉楠面皮也不抽一下,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公主殿下非常人也。
沉吟了一刻,嘉楠道:“可有什么物证人证?”
垣钧道:“那日宫女十分谨慎,荷包内没有残香,用过的茶盏等物那金宝也着人即刻清洗。若要人证,恐怕还要着落在当日这几人身上。好在派去的人又探了一次,发现那屋子外间墙角的蚂蚁亢奋得不同寻常,故而浅浅挖了蚁穴,在洞口发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