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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第1页)

嘉楠摆手笑着拒绝了:“今日已晚,回宫之后,自然叫他们再与我分说。廷鹄大人那边可统计好了名次,下个月的决赛队伍可有了?”

廷鹄向书记官招了招手,书记捧了绢帛上前回禀。嘉楠抬眼一看,都是一堆数字,除甲三八外,其余名号也看不出什么来。于是命到:“取中的四队上前来见。”

一时有十二人齐整整上前拜见。嘉楠一一看去,无一从前熟悉之人,心中一叹,复又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她曼声说到:“不论一月后结果如何,尔等皆是惠和卫中之股肱,自今日始,赐垣姓。”

又吩咐纸笔伺候,叫十二人一一上前,分别写了十二个名字亲手交与本人。

十二人自甲三八起,依次是:垣钧、垣锐、垣铠、垣铎、垣铮、垣锋、垣铭、垣镇、垣钰、垣锬、垣镜、垣钦。十二人之外,留用者让廷鹄指了名字造册,先前落选黜去的备选人,自然也要重新补足,然后便许其可去备下的罪籍人丁挑选属下了。

此间事毕,嘉楠婉言谢了曹允的请膳,直接起驾回宫。奕桢已经归队,看嘉楠浅笑嫣然,神情无异,知她已压下旧事,调整心绪,心中不便稍宽;又见她饭也不曾用,复又对她添了几丝怜惜,想必她自此带着一腔心事回宫,又要带着好几层壳子做人了。

一上了鸾车,嘉楠脸上的笑意就散了,眉宇间皆是疲累,靠在榻上养神。玉琼捧了点心请嘉楠略垫垫,嘉楠一个字都不想说,眼皮也未曾抬,只摆摆手示意撤下。玉琼只当嘉楠累得狠了,十分心疼,自暗格内取了薄被在她身上略盖了一盖,又轻手轻脚替她取下玉冠道:“殿下且先稍事休息,进宫之后奴自会唤您。”

公主仪卫一路进了禁城,未待玉琼开口,嘉楠就睁了眼睛,招手让玉琼把莲花冠戴上,又整了整仪容。待入了两仪门,仪卫撤去,品兰已带了宫人在门内等候,伺候着嘉楠上了肩舆往慈宁宫行去。嘉楠自肩舆上往沿路各处看去,宫阙巍峨,夜幕中影影绰绰,不知不觉就想到那一句“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再看这宫城,仿若黑夜里匍匐的一头野兽,正无声地张了大嘴,等着她这小小人儿自投罗网。

依礼先去了请太后安,太后懒怠见她,只让桂嬷嬷出来敷衍了一回,就让她回去了。

因品兰已带话皇帝同在坤宁宫,因此便没有去清凉殿,直接回到了坤宁宫,帝后皆在等她,等见礼毕,嘉楠将白日比试之事一一禀过,皇帝一时赞赏一时又教她下次可如此如此,种种循循善诱,其殷殷之情,不可谓不诚。嘉楠心中酸涩,只论做父亲,姊妹之间,父皇自然是疼她的,只是凡事若牵涉了皇帝之责,说不得父女亲情要靠到后面了。

其实有些纰漏是嘉楠故意留下的,毕竟只有十岁,事事周全岂不妖孽。但不管心中耐不耐烦,皇帝有心教导,她面上还是要做了一副欣然受教的样子。只是心底藏了事,又实在年幼身体不经乏,脸上就带了出来。

帝后不疑有他,只以为是累着了,急忙要她自去安置。嘉楠待要告退,忽而抬头看见皇帝身边一人,想起一事来,说到:“今日七夕,在宫外得了几盏河灯尚有几分野趣,父皇命人给嘉柳送两盏过去玩吧。”

皇帝夸她周到,龚晟忙不迭安排了跟着他当差的小徒弟张德全送往储秀宫去。

回到居处,品兰方知嘉楠还未进膳,不由得狠狠剜了玉琼一眼,忙不迭安排茶间进了小食,又要去御膳房传膳。嘉楠拦住了:“并没有胃口,早些安置吧。”

这头嘉楠安置了,储秀宫中,华贵妃与嘉柳听了张德全的闲篇,却实在有些睡不着。

张德全本来送了河灯要走,奈何嘉柳现在对嘉楠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关心,早知今日嘉楠外出选将,心中好奇,拉了张德全问个不休。

那张德全将坤宁宫听来情形一一禀过。嘉柳早知“青影五十充任什长”

之事,心中已是又妒又羡,未曾想嘉楠竟然还敢挑剔退回,立时脸上就挂不住,恨声道:“父皇给的人也敢挑三拣四,如此轻狂,父皇必不饶她!

张德全脖子一缩,没敢搭腔。华妃心知有异,状若无意地追问:“大公主这样挑剔御赐的人,皇上可怎么说?”

张德全无法,只好硬着头皮说:“皇上先也板了脸问‘朕给的人可有不好么?’”

嘉柳大为快意,忍着得意问道:“她怎么回的?”

“大公主回说‘照常理呢,自然是管事接了旨,从名单上划出五十人便算差事结了。但楠儿却不能就这样照单全收,青影受训之丁为什么不当差不可得名,正是因为真正的青影要求严格,有人受了训也不达到当差的标准,原先就是预备有人要黜去的。儿因为知道父皇的好意不可辜负,所以才要仔细拣选,将来人马拉出去,才敢向别人家夸口惠和卫是御赐青影带出来的!方不坠了父皇的英名!’”

嘉柳没想到嘉楠这样满口歪理,振振有词,一时惊住:“父皇没信她胡说八道罢?”

“皇上先还是板着脸的,后来哈哈大笑,说大公主做的不错,又说这次负责选人的管事不尽心,当罚!”

嘉柳气的倒仰,眼圈霎时就红了。华妃见事不好,赶紧给青禾使了个眼色,把张德全打发走了。

嘉柳待人一走,什么都忍不住了,扑到华妃怀里大哭起来:“母妃您看,又是这样,什么都纵着她!”

青禾等人吓了个不轻,赶紧上前要拉开嘉柳:“公主可小心着些,娘娘腹中已怀了龙子呢。”

嘉柳心中本就积攒一肚子火,向来心胸也不是很宽,现在更是听什么都不入耳,也没仔细看,反手就是给来劝的宫人一巴掌。挨打的恰巧是刚提到华妃身边来伺候红绡。红绡捂着脸缩下去,心中有十分的委屈也不敢哭,仍好言哀告:“娘娘有孕不足三月,龙胎尚不稳固,公主千万小心着些。”

华妃已有收敛之意,行事渐渐开始重拣了章法,因近日诸事,心中的确对腹中这胎抱有格外深切之期待。加上新用了红绡,正是要收拢人心之时,同时又深悔往日因觉得庶出的身份是亏欠了嘉柳,与华太后一起太过骄纵于她,有心要刹刹她的性子。

故而华妃把她推开,屏退了众人,叫嘉柳跪下。沉了脸训到:“柳儿,你与惠和不过相差月余,怎么比起来竟像只长了个子没长脑子。人家先能腆着脸跟了皇上去祭天,这是何等荣耀。你大皇兄、三皇兄怎么去不成?这下又撒娇卖痴的提前领了亲兵,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一只人马,明说是公主卫,难道皇后的差遣不能由公主来代劳?这可是与咱们家对打起擂台来了!你父皇这样与她做脸,样样都排到现成的皇子前头,难道本朝竟是要封皇太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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