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散成长的十年由他一手调教,连虚伪城府的笑容都和他如出一辙,明屏恶以前不觉有什么,如今却只觉得刺眼。
“都不愁不过是个孩子,影响不了大局,他是我的学生,承袭了我对文武相融的寄望,还请殿下网开一面,放他一条生路。”
她并不等待明屏恶回答,阖目靠去床头,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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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一阵铁链相击,重枷被扔在稻草凌乱的地面,溅起一阵污浊的烟尘,番子在都不愁肩头推了一把,“太子殿下饶你不死,快走吧!”
都不愁一个踉跄,冷冷看那番子一眼,转头大步出了牢房。
冷雨初停,呼吸间隐约一股白气,短短几日光景,熙攘热闹的街巷空无一人,周遭鸦默雀静,连偶尔经过的野狗都感觉到了凋敝肃杀,小心翼翼地贴着墙根走。
都不愁想找个人问问生了什么,四下环顾,正见县衙小门出来个大夫,老人家身材佝偻,一脚跨出门,手上已迫不及待解了酒囊,仰头灌了一气。
酒囊撂下时身前站了个半大孩子,华天士抹了把胡子上的酒渍,惺忪的眼睛半睁,“小孩儿,李先生让你给麒麟军捎句话。”
都不愁一时没反应过来,华天士扔下一句“按兵不动,静候将令。”
呼噜着粗气走了。
都不愁想问个究竟,余光见不远处番子紧盯着这里,于是别了华天士,不慌不忙拐过两条巷子,一转过弯撒腿就跑。
冷风将连日来的一身燥气吹散,都不愁跑到麒麟军营时,见四周被卫开阳率领的都军围得密不透风,他守了一会儿,无奈找不到任何能把消息送进去的办法,只得悄悄回到西市街,摸进何记后院。
武雁声见是他,赶紧把人拉了进来,“没带尾巴吧?”
“放心。”
都不愁没料到武雁声在这儿,“武大哥,怎么倒处都是都军,徐将军呢?”
“在屋里养伤。”
武雁声抬手在他头上按了一把,都不愁从他神情看出某种不祥,“潼泸关破了?我哥呢?!”
武雁声摇了摇头,一把将都不愁按进怀里。
都不愁眼里涌上一阵热意,揪紧武雁声衣袖,双肩抖动,终于压抑不住地嚎啕大哭。
他只给了自己一刻肆无忌惮悲痛的时间,然后擦干眼泪,把华天士在县衙外交待的那句话转告给了武雁声。
武雁声一时难以决断,这可能是一个陷阱,但在主子还昏迷不醒的当口,按兵不动的确是最好的办法,毕竟朵颜雄重兵在外,若都军和麒麟军起了冲突,无论胜负,北线的这道口子必然要从鸡鸣县撕开。
“我想办法往老夏那头送个信。”
武雁声带他转身进屋,没留意东屋窗后的一片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