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没被都不归撞上,为将为友,合该给个交代,毕竟此间不仅关乎私情,还牵连着潼泸关的命运。
都不归一面豪横地喝粥,一面嗟叹道:“那天我回去也琢磨了,刨去李玄是男人这点,你俩一对大小鬼,长相脑瓜儿样样般配,谁降了谁都是为民除害,就是不能生孩子,白瞎了。”
末了一脚踩在椅子上,牛嚼牡丹一般,两口干了一碗鱼片粥,当一声撂下粗瓷大碗,蒲扇似的大手一挥,“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徐麟不冷不热地瞥他一眼,“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是诚心的啊?”
都不归一愣,“虽说朝廷逼人太甚,也不至于让你献身,把自个儿搭上吧?”
徐麟只能明说:“她是太子表妹,魏清平。”
都不归“啊!”
地应了一声,一瞬反应过来:“表妹?女子?!那季摇光……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
徐麟瞟他一眼,都不归砸吧着嘴道:“她跟李玄同住,我还以为是通房丫头呢!不是好啊,要不然你日后娶了李玄,她带个通房丫头一块儿进门,你收是不收?想想就乱!”
边说边揭开锅盖,又去盛粥。
“别喝了。”
徐麟懒得听他胡诌八咧,把木锅盖朝前一推,将粥盖了个严实,“本来就是一锅粥似的脑袋,越喝越糊涂。”
“凭啥李玄能喝我不能?就凭她长得好看?”
都不归一脸郁愤,动起了心眼,“堂堂大晟郡主,放着安乐不享,扮成男子千里迢迢跑到咱这好人都不来的边关吃土,要么她和太子关系匪浅,一心替表兄分忧解难来了,要么就是你两早有奸情,她来这儿根本就是假公济私,私会情郎。”
都不归一个缩腹,本想防徐麟踹他,可惜徐麟预见了他的预见,改踹为踢,他这一动,正好将撅起来的腚送上徐麟靴尖,挨了下实在的。
“现在看来,后者可能大。”
都不归抽着凉气,屁股麻地做了总结,“不过老徐,玩笑归玩笑,魏清平不是深宫里唯唯诺诺屈从于人的女子,那是个翻云覆雨的狠角,我初见她就忌惮得紧,这人一张画皮,几分真几分假全然看不分明。好在你我还自认了解几分,你徐星赴见色忘义是真,却绝不会色令智昏。”
“这两年间,北境军经历减饷、削兵、霉米,可谓一退再退,但和朝廷的关系还是愈紧张,双方之间可容转圜的空隙越来越窄。你我被贬潼泸关,换来的是太子亲至,庆王病隐,纵然退让至此,太子和王焕仍旧没有停手。”
徐麟眉眼在氤氲的雾气后时隐时现,“她人在东宫,不可能不知道太子的态度,但有些事情她仍然做了,你觉得她态度暧昧,可我却看见了举步维艰,我不担心胜负,只是我不光想自己赢,也不想让她输。”
“人们只忌惮狐性狡诈,却常忘了狐狸也是吃肉的,有和豺狼虎豹无二的杀性。”
徐麟乌眸通幽洞微,“笑面狐实则一身反骨,这当口谁逼她,就是把她往对面送,唯有千恩万宠地养,方能哄得死心塌地。”
都不归满脸一言难尽,自觉当真应了那句“等闲不管人家事”
,牙疼地道:“我现在觉得狐狸有点可怜,让你琢磨着也是够倒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