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几年,一些匈奴和原本的马匪组成的强盗前来打劫,一战便走,和边军你来我往又干了几年小仗,挣了许多军功、添了许多战利品。
如今,已经是七年前过去了,边境最好的地盘都已经被有资历有背景或是有能力的官员前往治理,并卓有成效。剩下的都是偏远之地,面临着难以剿灭的狡猾马匪,风沙大粮食出产低下,治下或许还有新归附的百姓和马匪勾结,混乱又难以治理。
焦知县若是被派过去,大概率得去这里将功折罪。然而到了这里,事务繁琐是自然的,最重要的是他再难搜刮到油水。除此之外,大漠悍匪众多,他恐怕得天天提心吊胆,拿出所有的人脉和钱财请到大批高手护卫才能安眠。
换个人或许还能请托附近的守将派驻军相助,三不五时简单粗暴地剿一轮匪。但他当年得罪了边军,又曾陷害友人上位,若无巨利,军中怕是难有将领出手相助。
昭节打理着账本,对北方各地的产出收益了然在心,自然也知道北方的境况。可她还是担心:“听说他和南方武林魔教有所勾结,若是他对咱们玩阴的怎么办?”
她们师徒二人自然不怕,可生意铺开这么大,不可能处处都有高手镇守,她们千日防贼,总有疏忽。那些光脚不怕死还不讲规矩的魔教人士,平日里祸害百姓,若是被他捣乱,丢了货物还好,殃及无辜,师尊又要不高兴了。
“他最大的依仗,无非是魔教旗下阴阳门的黑白双煞。李秦已经给六扇门打过招呼,另又让暗处的南苑盯着,若有动静,再应对不迟。”
林昭节这才放心,道:“反正姓焦的若是敢出阴招,我便晚上用麻袋把他套来,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前几天对付晏寒飞的手段不过皮毛,她随师尊身边闯荡好几年了,见多识广,收拾马匪山贼海盗都是熟手了。
林昭节想了想又道:“他毕竟仍是如今锦城的知县,若是刻意给咱们捣乱,防不胜防。”
林婵笑道:“不必担心。有你宋叔看着呢。”
昭节撇撇嘴,道:“他除了借银子买酒肉吃喝,就只会闯祸。”
言下之意,便是宋翼和酒囊饭袋无异。
林婵轻斥道:“胡说。你宋叔叔曾在西北斩杀匈奴大将,又在六扇门抓捕江洋大盗无数,怎能如此编排?”
林昭节道:“我可不是编排他。他武功不错,也曾为国为民,但他为人轻狂,不知收敛,为一点小事便把人家打了个半身不遂,撸了官职又自暴自弃,只会借酒消愁。还好主上借钱给他买了珍贵药材送去赔罪,又有县主给他求情,不然现在还在牢里呆着呢。”
林婵道:“他那是为友人两肋插刀,人品珍贵,只是过于冲动。我们作为友人,善加规劝便是。”
林昭节道:“我也知他乃至情之人,但他冲动无脑,有勇无谋,我规劝他,他还嫌弃我年纪小,我才不理他咧。我看他和主上相比,真差了十万八千里。”
林婵只是笑着摸摸她的脑袋。
马车不知到了哪里,前方喧哗之声渐大。
林昭节撩开车帘伸出脑袋看,“咦”
了一声,道:“那不是江姑娘吗?”
林婵走后,江秋洵在顾婓的陪同下出了门。
她还是清晨那一身鹅黄色的长裙,看起来二十出头,娇俏动人,神色骄傲又张扬。
没走几步,见晏寒飞也跟着她上街了,一个眼刀飞过去:“晏门房,你不好好看门,跟着我作甚?哪个正经门房会像你这样?”
晏寒飞又不是没见过这妖女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如今束手束脚不敢露出本性的样子他又怎会害怕?
他不知哪里抓来一把瓜子,像个看热闹的三姑六婆,一边嗑瓜子一边道:“谁跟着你了,只是顺路。我早就给李管事告了假,托了护卫队的余兄弟帮我看门。东家刚给了我卖身钱,我不得去买点衣服鞋袜?”
江秋洵惊讶道:“卖身钱?你?”
这还是那个为了自由在剑皇楼忍辱数年做细作的晏寒飞吗?不会是易容的吧?
晏寒飞凉凉地看着她,道:“是呀,我签了长工的契约。从此以后的十年,我就是东家的私人财产了。”
那眼神分明是说:你弄死我就是挥霍林婵的家产,正经商人妇都没这么败家的,看你怎么跟她交代。
江秋洵:“……”
堂堂前剑皇楼的王牌杀手,都这么不要脸了?当初说好的“笑傲江湖,生死不惧”
呢?就为了防着自己,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吧?
再看看他抖着腿、嗑着瓜子,悠闲的模样像极了骗吃骗喝的无赖。
呵。
这是在剑皇楼呆久了精神不正常了吧?
迟早把他撵走!
不仅江秋洵想不通,正泰商号护卫队的兄弟姐妹们也想不通——现在正泰商号都这么卷了吗?
准一流高手都抢着来给主上看大门儿了?
江湖上这么不好混了吗?
还寻死觅活地非要签下十年契约,他们这些签下死契的员工压力会很大的好吗?!
江秋洵懒得理会晏寒飞。她上街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街角的集市上买竹篮。
这里地处城西,距离西门梨花街不远,西城的百姓和西门外的山民便就近在梨花街附近形成了一个大的集市,每月逢一和逢五,都会在此赶集。
今日便是逢五。
集市上有好几个专卖竹编的摊位,竹制品色泽青翠,靠近便能闻到竹香。
江秋洵一眼就看中了心仪的。
这几日她已经发现了,梨花街上的女子,特别是已婚的妇人,出门都带着小竹篮。她马上要成亲了,那必须也要入乡随俗啊!给自己买个篮子,和别的妇人一样每天清晨出门给心上人买早点,和街坊邻居聊聊天……想想都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