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宣带着酒气的嗓子,又熏又哑,他摇摇晃晃地把目光停在女人的脸上:“若是我烧了这个地方,给你荣华富贵,给你人上人权,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女演员见他眼神偏执得可怕,便有些畏惧地收回了手。
苏宣一把抓住了她退缩回去的手,眼神里亮出一种惊人的光:“我可以把你做妓女的前尘往事全都一笔勾销,你从良家女子做起,无人敢说你风言风语,也不会有人说你的……”
他的喉头滑动了一下,吐出最后两字,“儿子。”
女人害怕地摇头:“我没有什么儿子,我也不觉得做妓女有什么不好,你放开我的手吧!”
苏宣仰头呼出一口白气,他的脖子好像被酒给软化掉了一样,脑袋在肩膀上乱转了几圈活动了一下,最终只有一双眼睛偏着头看着女人,眼白的地方全是血丝,他嘶哑地低笑了起来。
宋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疯狂搓肩膀:“我靠我靠!苏宣这里演得好像一个变态杀人魔!就是那种专门杀女人的变态杀人狂!我冷汗都出来了!”
华纳有些看直了眼:“……他应该是把之前在钱淮那里学到的东西用进来了,效果好好……”
苏宣低声说:“你不从良,我就要杀了你。”
此话一出,证道开始,心魔顿生。
他高高举起剑,在女人和路人的尖叫声里,猛得着女人的脖子砍下去,燕刚刚想上场,结果沈朝比他反应更快地接住了这一剑,沈朝动作流利地一剑打开容苏宣的剑,顺着剑身下滑,流畅无比地刺入了苏宣的心口。
女人仓皇跌坐在一旁,腿都在发抖,完全无法动弹。
而沈朝抵着剑往里刺了,苏宣才嘴角滴血带着微笑抬起头来,沈朝看得一顿:“容胭脂?怎么是你?你入魔了?”
听到容胭脂这个名字,女人的脸猛得煞白,一动也不动地仰头看着被血打湿半件白衣的容胭脂。
这是她认出来了,来杀她的人是她的儿子。
沈朝问:“你为何要杀她?”
苏宣直勾勾地看着他:“因为问道告诉我,我的道便是要杀母,不杀我就要死了。”
沈朝皱眉:“我不会让你杀她。”
苏宣勾唇咳出了血:“也是,你已经把我杀了,我杀不杀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心口源源不断地涌出鲜血来,沈朝皱眉想过来查看,却不想容胭脂轻笑两声,趁他不备提剑便刺了过去!
容胭脂提剑攻了过去,但是那个一直在地上坐着的女人却突然站到了沈朝的面前,容胭脂收手不及又心神不定,她便只是短促地叫了一声,便被容胭脂一剑贯穿身体,血流如注。
她捂着心口握紧容胭脂的剑往里一寸一寸插进去,惨然笑着,她宛如一滩糜烂融化的胭脂,缓缓软倒在了地上,地上氤氲出桃色的血,在她艳丽的衣衫下晕染开来。
她痴痴地看着容胭脂:“胭脂,你长大了啊……”
“我愿意,跟你走……阿娘愿意为你,做个良家女子……”
她笑着说道,眼泪掉下来,污了她脸上的胭脂“但是……不能了,所以阿娘……愿意为你证道而死。”
“胭脂,小春桃(容胭脂的字),囡囡(容胭脂小时候做女儿养,所以春桃这样喊他)……你别死,阿娘替你死……”
她说着便闭上了眼睛,手里粉红的轻纱娟随着她手的垂落落在了她的脸上,仿佛收敛这具粉红枯骨。
容胭脂完全寂静了下来,沈朝也不动了,整个画面像是定格了,他忽然走上前,一把抽出他母亲心口的剑,抬眸笑,眼泪却肆意流了下来:“死了啊……”
“我证道了。”
容胭脂垂眸看着剑上的血,他母亲的血和自己的血在剑上滑下来的时候交融在一起,他轻笑,“大春桃(容胭脂母亲的花名)死了啊……”
“她死了,那么我应该已经证道成功了,那为何……”
容胭脂看向沈朝,他一剑挥开,剑上的血纷纷凝成血珠落在地上,竟然恍然发出金石般敲击的声音,他嘶哑笑问,“那为何我的心魔还是没除,我的杀心越来越重!!”
他一剑扫向沈朝。
华纳专注到身体不自主前倾,他眼睛不自觉地睁大了——这里氛围被这两个人堆得太好了,剑拔弩张的气势,这两人一个眼神对视就出来了。
华纳都不想喊停了。
这里下面有一段纯打戏——就是一点威压和空中戏都没有的纯打戏。
因为两个人都会不断被对方打断升空的过程,有些镜头还要慢放和加速,因此动作的力度和流畅就非常重要。
必须要看到剑打在身上的感觉,也必须要真枪实弹地打,燕刚和苏宣练了那么久的,为的就是这一段打戏,在这一段里,苏宣因为发狂要在重伤之下压制沈朝,要有真的不要命的拼杀感。
但是沈朝现在根本不能演强度这么大的戏。
华纳最终还是叹气喊了停:“沈朝可以了,下来吧。”
燕刚对沈朝做了个想换他下来的手势,得到了沈朝拔剑之前的冷冷一个眼神。
燕刚顿了一下,华纳也懵逼了,沈朝刚才那意思很明显——他要继续和苏宣打。
这场戏,他不用替身。
苏宣刚想停下,就被沈朝拔出心口上的剑带得身体踉跄了一下,他愕然看向沈朝,对方已经气势凌厉地攻了过来,他不得不反手还击。
苏宣也明白沈朝意思了。
宋筱心情复杂地开口说:“这场戏,沈朝想自己来拍。”
苏宣目光静了静,他和沈朝对视良久,然后吸气挥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