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桑垂眼。
原来矛盾纠结过的,也不只是她。
好吧,心理平衡了。
屋内寂静无声?,气?氛略有些微妙。
这时,陌上敲响了房门:“主子。”
顾九卿弯腰拾起地上的佛经,平静地坐在窗边翻阅,端的是优雅清贵,仿佛方才险些失控的不是自己:“进来。”
陌上推门而?入,将送入静安寺的情报书信递给顾九卿后,便退了出去。
顾九卿放下佛经,随意地翻阅着信件。
以往,顾九卿看这些机密要件时,都会将顾桑打发出去。
这次,他却没有。
顾桑想看看女主背地里都忙些什么,便探头凑了过去,打算悄悄瞄上几眼,一封信随即伸到她面?前,顾九卿的声?音随之传入耳畔:
“想看就看,何须鬼祟做派?”
顾桑一顿,忙不迭地接过信:“恭敬不如从命。”
女主竟然没有避开?她,这是不是说明,女主对?她的信任更进一步了。
看来,方才‘土味情话?’的效果立竿见影。
这封信上写的全是关于东宫太?子的动向,连东宫里争风吃醋的琐事皆有。
顾桑扒拉出另一封信,则是关于齐王司马贤的消息。
司马贤不日前突向魏文帝请辞就藩,魏文帝见司马贤言辞恳切,便同意了。司马贤自然不甘心远离权力中心,只是为了避免卷入皇权争斗之中,以便事后渔翁得利。
“齐王就藩途中遭遇了一次暗杀?”
顾桑忽然凝眉。
文殊公子被刺杀是吴国舅下的黑手,这回司马贤遇刺,莫不是也是吴国舅的杰作。
顾九卿看她一眼:“你对?司马贤的事感兴趣?”
顾桑摸摸鼻子:“只是好奇谁要杀他?”
顾九卿说:“吴国舅。”
顾桑道?:“吴国舅不是都重病不起了么,还不消停?何况,齐王目前对?太?子没有威胁,他不该帮着太?子对?付康王吗?”
顾九卿将看完的一封密信随手扔进火盆里,嗤了声?:“目前,又不代表以后。”
吴国舅想在力竭之前,帮储君尽可能解决一些隐患。暗杀文殊公失败后,便掉头对?付齐王,企图让文殊公子失了贤主无用武之地,或是改投太?子营帐。
毕竟,良禽择木而?栖。与其辅助齐王,还不如辅助太?子来的容易。
可惜,吴国舅打错了算盘。
女主好像什么都知道?,身?在朝堂之外?,却对?朝堂江湖的动向一清二楚,群臣后院的腌臜事都有所耳闻。
情报工作做的那是相当到位。
顾桑从信件中获取的信息越多越心惊,若非困囹于女子这个身?份,女主颠覆整个朝纲怕是轻而?易举,女主对?整个朝堂的掌握恐怕连皇帝这个正主都要生惧。
等她将这些信件大致看完,才发现顾九卿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
这日早上,顾桑如常去寺外?采摘了一捧新鲜的小?白花点缀顾九卿的房间,回来路过宝相前殿的许愿池时,忽瞥见里面?的乌龟王八仰躺在池底,露出白白的肚皮,四只小?短腿奋力挣扎,散落在它?四周的铜钱被它?划蹬出清澈的声?响,池底的水被搅腾浑浊,它?想要翻过龟身?,却怎么都翻不过来。
那模样,既滑稽又可怜。
这是一只老龟,同那棵千年许愿树的历史一样悠久。上了年纪的老龟不同于年轻的小?乌龟,行动迟缓,几乎不可能自己翻成四仰八叉的样子。
只能是人为。
顾桑在心里将没素质的翻龟恶人骂了一顿,找来一根长竹竿,准备帮一把老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