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就像是受罚的孩子,每一次道歉是为了乞求掌握他命运的人收回惩罚。
明月相信自己就算问燕殊错在何处,他也能将自己的错误讲得头头是道,但改是不改的,他只会更小心地隐藏起自己令明月不适的阴暗面。
明月的动作没有迟疑,她从袖口中取出萧原的信递过去。
燕殊很识趣地接过信,没看几眼便又垂着眼皮,紧张地抿唇,一副低头认错的可怜模样。
“也有担心你迟迟不回朝,上面会怪罪的缘故。”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她要去阻止将要发生的剧情,但这事都还没发生,总不能说是自己预测到的。
明月放缓了语气道,燕殊是有一些缺点,但他们之间还会有很长的时间相处,不是吗?
她相信自己能慢慢教好的。
明月伸出指尖,力道极轻地碰了碰燕殊的脸侧,像是在触碰一只停歇的蝶。
原本耷拉着眉眼的少年一怔,他感受着明月冰凉的指尖,抬眼观察了一下明月的神情,女子眼神平静而柔和。
他有些不敢相信,明月就这么不轻不重地放过了他这个罪人。
燕殊下意识地攥住了明月将要离去的手腕,他偏了偏头,主动靠向女子的手。
少年人眼瞳漆黑明亮,满眼神是自己恍若未觉的情意,他的睫毛不停颤动,触感像是蝶翼翻飞。
“姐姐想要何时出发?”
他的语气带上些笑意,二人之间的氛围终于不再像是坚冰般。
明月像是只被逗过头的猫儿,她指尖曲起,很快便抽回自己的手:“越快越好。”
“好,”
燕殊居然一点也不起疑,他看着女子淡霞般的脸颊,笑意更深了些,“明日便可出发,只要姐姐准备好。”
告假的程序赵明月都走完了,官府的下属们还大着胆子与她闲聊烨京的各种风采。
明月告假后也没急着回府,反而又处理起成堆的公务,希望自己不在的一段时间潭县不会出什么差错。
明月去视察明怜寺重建的路上偶然遇见了茹娘,她领着一女子与送酒的伙计们讨价还价。
与茹娘聊了一阵后她讶然道:“这酒这么让县令大人喜爱吗?竟要为此要去烨京。”
茹娘她说出这一番令人忍俊不禁的话也不奇怪,毕竟那日她这么火急火燎地问春幸酒的来历,态度实在容易让人误会。
傍晚回府时虽然还未有落雨的迹象,空气中却带了水汽一般让人觉得沉闷,泥土的腥气被风卷得到处都是。
“大人真的要自己前去,不带上银星吗?”
窗棂处传来雨水敲打的声音,落花混着尘土被雨浸湿,逐渐看不出本来鲜艳的色彩。
屋内烛光跳动着,映出赵银星栖栖遑遑的神情。
赵银星知道明月一旦下定了决心是拦不住的,故而她手中动作不停,仍为明月收拾着行囊。
“银星,除了官服其他带去的衣物都要素些,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