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校觉得夏童说得有些道理,她拿起手机,想了一下,又给对方了个【hi】过去。
消息送成功,对方秒回了个【怎么。】
这下叶校不知道怎么办了,她又问夏童,夏童说:“你怎么连这个都不会啊,又不和他谈朋友,随便敷衍两句呗。”
消息是冲动下做出的举动,但叶校并不想敷衍别人,而且现在真的很晚了……于是她给男生解释:【我想解释一下之前的那句话,我撒谎了。只是觉得忽然和你一起吃宵夜很突兀;希望没有给你造成困扰。】
g。:【所以,你纠结到现在没睡觉。】
不知为何,叶校松了一口气:【只是睡前忽然想起。】
g。:【没关系,你不用那么实诚。】
这时,他来一张截图,是她在问他“你今晚要值班吗?”
g。:【我以为你想约我见面。】
叶校没想到是自己的问话被对方细心解读了,但她的初衷只是不想打扰他上班而已,于是她也了一串点点点。
叶校摸了摸耳朵,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似乎该找个话题把这个盖过去。
叶校:【那天,你怎么确定加的就是我呢?】
g。:【感觉。】
人的感觉是最不可琢磨的东西,但也很玄妙,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偷偷笑了下,不知不觉就和他有几分闲聊的意思:【你的感觉很玄,也很遥远啊。】
几分钟后,他又来一张照片,是当晚的星空,B市的夜景,他应该住在繁华的高层,照片里她看见了电视台大楼的一角。
g。:【我们仰望的是同一片星空,这样想还远吗。】
g。:【不要想太多,等你觉得不突兀的时候,我们再正式认识。】
*
之后一段时间,叶校都没有和便利店男孩聊天。但她偶尔还会去看看那个对话框,总觉得陪她聊天的人与男孩有很强的割裂感。
她称之为男孩子是因为他看上去真的很小,弟弟一样的人设;但是微信上的这个人寥寥几句,却是十足成熟理性,甚至让她处于被动位置。
另外的原因便是她太忙了。学业压力实在大,她每周还有实习,兼职。每一天都在这个巨大的城市里忙碌穿梭,拼尽全力才能过上别人觉得毫不起眼的生活。
自从妈妈生病后,叶校就没休息过,人的身体是有承受极限的,期末结束之后,在一个盛夏暴雨天里,叶校终于病倒了。
傍晚夏童回来拿东西,寝室没有开灯,叶校的床上躺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她打开灯,看见叶校蒙头睡觉,“你这样多久了,吃药了吗?”
叶校的脸很红,气若游丝地说:“没关系,挺一挺就退烧了。你别和我说话,我有点想吐。”
夏童觉得叶校真的很离谱,没听说过谁生病了挺一挺就好的,不怕变成肺炎吗。
那是夏童这样的人不会知道,在很长一段岁月里,叶校跟乡下的爷爷奶奶生活,他们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叶校生病从来不带去医院也不给她买药吃,因为吃药打针会花很多钱,几十块钱不如给男孙买点营养品。
他们给叶校穿很多,然后塞进厚厚的被絮里,让她自己熬过来,像熬鹰一样熬她。
以至于叶校长大以后,有能力看病买药,却学不会对自己好。或者从某种角度说,叶校身上有着她父母一样的固执,不去医院就代表某些事不会生。
虽然她知道这样是愚蠢的。
夏童费了很大力气把叶校从床里挖出来,绑去医院,医生给她检查后冷着脸说:“也不怕加重感染,还是大学生呢,怎么连这些都不懂,不把自己当回事吗。”
叶校在医院呆了半个晚上加一个白天,终于睡足了觉,夏童开车过来接她,带来一些吃的,“叶校啊,抗病也要讲究科学方法的,你这么多年的书不能白读了。”
叶校笑了笑,没讲话。
夏童看着她一会,说:“有的时候我觉得你很奇怪,很多事你都很能扛很理智,那么令人羡慕;但是对自己你像个没长大的小孩,无知,脆弱,敏感,逃避。”
“叶校,你关注过自己吗,真正关心过自己在想什么吗。”
夏童皱着眉,觉得这个事很严重:“我觉得你应该和你的家里人谈一谈,个人的心理健康是非常重要的。”
叶校没有办法告诉她,她根本谈不着,她身后是荒凉的沼泽,无能为力的双亲,没人能体谅关心她。
*
叶校生病之后,耽误的事情都垒在一起,她又开始了马不停蹄的工作节奏。
程寒得知叶校暑假不回家后,询问她是否可以把每周末安排出来,陪程夏写作业。
叶校答应了,她需要见缝插针地赚钱。
与便利店男孩一同消失的还有顾燕清这个人,自程寒出差回来,他就没有来过锦华小区了。
叶校猜测之前他可能是在帮程寒看小孩。
这一个多月,过得平平无奇而又忙忙碌碌,程夏的学习状态终于不再犹如难产,叶校也还完了亲戚的钱,她长长舒了一口气,相信她们一定都有光明的未来。
暑假最后的某一个下午,程寒邀请了几个朋友来家里玩,因为程夏在书房里写作业,所以他们也玩得静悄悄的。
程夏怕叶校,乖乖坐在书桌前写她布置的作业,直到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