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但是那样东西没有再回应。
“我不明白,”
我自言自语地说。“这有什么错?”
令人惊喜,令人陶醉,甚至令人诧异。但是错误?
没有。
那么为什么爱德华会生那么大的气?像是因为我怀孕了才被迫结婚的受害者。
我试图替他寻找原因。
也许爱德华想我们马上回家的意图并不是那么难想。他希望卡莱尔能帮我做个全面的检查,确定我的假设是对的——虽然我自己对于这一点深信不疑。也许他们想要找出我为什么会有如此严重的怀孕症状,包括胎动及各种症状。这点才是不寻常的。
一旦我想到了这些,我更加肯定怀孕的事实了。他一定在为宝宝担心。我还没到达崩溃边缘,因为我的脑子转得比他慢点,还沉浸在之前那幅令人叹为观止的景象中:这个婴儿继承了爱德华的绿色眼睛,那是在爱德华还是人类时候的眼睛颜色——正躺在我的怀抱中,安详而又美丽。我希望他能完全继承爱德华的脸,而不要被我的外貌影响到。
这幅画面现在对我来说是一种憧憬,是一种渴望,这样唐突的转变,多少有些可笑。从第一次的轻触开始,世界就完全不同了。之前,只有一个人是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现在有了两个。他们不分彼此——我的爱不会分割成两半,分别给予;并不是那样的。更像是我的心变大了,可以包容原来的两倍。所有的多余空间都被填满了。这种增长让我有些发懵。
以前,我无法理解罗莎莉的痛苦和愤恨。我从来都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人母,也从来不想这样。我不费吹灰之力就答应了爱德华,我不介意放弃孕育他的小孩,因为我确实不想。孩子,只存在于一种最抽象的理论中,从来都不对我有任何吸引力。他们是一群聒噪的生物,身上耷拉着黏糊的液体。我对他们向来都是束手无策。我试想过如果蕾妮给我一个兄弟的话,我会希望是个哥哥。能够照顾我,而不是以其他方式缠在我身边。
这个孩子,爱德华的孩子,是个彻底不同的故事。
我需要他就像我依赖空气呼吸一样。不是一种选择——是一种必需。
也许我的想象力很贫乏。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到结婚后才能想象我婚后的样子……无法想象我会想要生宝宝,直到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
我把手放在腹部,等待下一次的胎动,眼泪又一次呼啦一下涌了出来。
“贝拉?”
我转过身,对他叫我的语调感到生畏。太冰冷,太小心了。他的表情也和他的语调一样,空洞,冷峻。
他看到了我正在哭泣。
“贝拉!”
他闪电般地穿过房间,把手放在我脸上。“哪里痛吗?”
“没有,没有……”
他把我纳入怀中。“别害怕。我们16个钟头后就到家了。你会没事的。我们到达的时候卡莱尔也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会处理这件事的,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处理这件事?什么意思?”
他向后仰去,看着我的眼睛。“在那个东西伤害到你的任何一部分之前,我们会把它拿出来。别害怕,我不会让它伤害你的。”
“那东西?”
我倒吸一口气。
他突然移开视线,从我身上转到了前厅的门口。“该死!我忘了今天古斯塔沃会来干活儿。我先去摆脱他,然后马上回来。”
说着箭一样的冲出了房间。
我的膝盖在打颤。为了获得支撑,我死命地抠住料理台。
爱德华刚刚把我的胎儿称作一样东西。他还说卡莱尔会把它拿出来。
“不,”
我低声吐出这个词来。
我之前都理解错了。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宝宝。他想要伤害他。我脑海中漂亮的画面陡然转变成某种阴暗的魅影。我那漂亮的宝贝正在哭泣,我弱小的双臂还不足以保护他……我能做什么?我能拿什么来和他们据理力争?如果我不能呢?这足以解释爱丽斯在电话那头的奇怪沉默了吗?这就是她所看到的吗?在这个苍白,完美的小孩能够存活下来之前,爱德华和卡莱尔就准备杀了他吗?
“不,”
我再次低声重复了这个词,语气比之前强硬了许多。不该是那样。我不允许那样。
我听到爱德华又在说葡萄牙语了。再度争论起来。他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我听见他愤怒的话音中夹杂着哼哼。接着我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低哑而又温顺。一个女人的声音。
爱德华先于她之前到了厨房,径直向我走来。他拭去了我脸上的泪水,然后凑到我耳边,稀薄但是轮廓分明的嘴唇一翕一合,向我耳语了些什么。
“她坚持要留下她带来的食物——她想帮我们做饭。”
如果他现在没有那么紧张,那么怒火中烧,我知道他接下来一定会瞪圆了眼睛。“这是一个借口——她想确认我还没把你杀了。”
最后他的声音还是冰冷彻骨。
考尔紧张兮兮地绕过拐角进来,手里捧着一个被盖住的碟子。我多么希望我可以说葡萄牙语啊,或者我的西班牙语没有那么蹩脚,那么我就可以感谢这位妇女竟然敢冒着触怒一个吸血鬼的危险,就为了看我是否安好。
她的视线一直在我们俩之间来回游移。我看出她正在审视我的脸色,和我眼中弥漫的水汽。嘴里叨念着些我听不懂的话,把碟子放在了料理台上。
爱德华朝她喝叱了些什么;我从来没见到他以前有这么不礼貌的。她转身离开,飘荡的长裙因为旋转的动作扇起了食物的香味,朝我扑鼻而来。那是浓烈的洋葱和鱼的味道。我掩住口鼻,扭头对准水槽就吐了起来。我感到爱德华的手扶上我的额头,传进耳朵的不再是他的狂躁而是宽慰我的低声细语。他的手只拿开了一秒钟,旋即我就听见冰箱门被关上的声音。谢天谢地,那气味也随着声音一起消失了,爱德华用手再次冷却我那汗湿的脸。这次我很快就恢复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