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夜低了低头。
“那就好,有需要就直接喊我,女孩子爬高碰电很危险。”
陈子夜笑了笑,抬头看他,“你平时给大家帮忙的时候……也注意安全……”
“没事,我预填志愿报的是热能与动力工程专业,得常年跟锅炉、电路打交道。”
“那……是不是很难学?”
余樵进室内把羽绒服脱下,也让她别站在外面,有风,“每个学科想学好都非常困难,你学戏剧也一样,不是都说,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
“这能一样吗?”
陈子夜欣喜不过三秒,又垂下眼,“我没什么概念。”
余樵看着她笃定说,“一样,至少在我心里,是一样的。”
余樵站在最门边,两个人的身影都露在玻璃窗可见的透明范围,陈子夜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消失在墙角,指甲盖掐进手指那一刻才敢问,“……你能教我英语吗?”
“可以啊,其他也可以互相学习。”
陈子夜小学三年级才学英语,进戏院时刚满十岁,纠正普通话就用了好多年。
她一直记得当年英语老师教她的《doRemi》,这是她第一次唱除了aBcd以外的英文歌。她记忆里的声音甜美温柔,是一位返乡教学的女大学生,一字一句地教会那个小女孩——
世界辽阔,雪山开花,玻璃晴朗,连树叶都有翅膀。
“……我可能没什么能让你学习的。”
余樵说不会,“戏曲里很多典故,这些我一窍不通的,一定很有意思。”
陈子夜点点头,“嗯!那我可以给你讲很久。”
余樵无奈地指了指窗边累起来有半身高的复习资料,“我应该也能给你讲很久很久。”
“那先说好,不能耽误你复习。”
余樵笑容明朗,“好,也不能耽误你训练。”
“好。”
“那下周末晚上开始?这周末我得回学校跟老师对保送试题的答案,白天高三补课。”
“嗯,我可以。”
余樵想到一个地方,“那你到时候跟我回学校吧,自习室很安静,周末基本没人。”
……学校。
“我能进去吗?”
余樵躬起腰,手撑在收室的椅背上,跟子夜完全平视,“当然能,没有人不欢迎主动学习的学生。”
陈子夜倏地抬眼,她在静谧的空间里像是看到了戏文里说的,一言可抵千万钧的君子诺。
——
人的大脑也许有什么等待机制,一旦有了期待,时间就过得特别快。
这周,陈子夜整个人像是漂浮在海上,水管滴水的声音好像在奏乐,窗台上光秃秃的盆栽像是要芽,落叶不是落叶,是来年春天的盎然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