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周二郎书信的几家反应不一,有如冯明恩这般恼怒对方不识抬举的,亦有人欣赏这个新晋会元是个清醒灵透人。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内。
大内总管太监魏伦将会试前二十的贡士放榜以后,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又去了那里,一一上报给帝王。
永和帝脸沉如水,在看到关于周凤青的那份奏报时,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魏伦见状多说了几句周凤青的身世背景,当他说到周凤青出身农家,家有父母双亲,一个和离姐姐,一个哑巴哥哥,还有一个病弱幼子时,帝王脸上的笑意明显放大了。
出身贫寒好啊,家里负担重就更好了。
这样的人才好操纵,不比端王那样的,赏赐他金山银山亦不见得有多少感恩。
第章
农历三月十五日,辰时许。
皇宫集贤殿内鸦雀无声,众考生严肃紧张的神情中带着一丝难言的激动,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历尽千辛,他们终于闯入了科举的最后一关,在座诸位皆是胜出者。
周二郎看了一眼发下来的杏题纸,上面共计策论两道,第一道问农策,第二道问人才选拔。
看到这两道题目,他心中略稳,作为农家子出身的他可谓是掌握了第一手真实的基层农业资料,深知农人的辛苦,亦了解农人之所急需。
至于人才选拔,皇帝明显是要培养出一股新势力,用来打破文官集团对皇权产生的威胁,如何既能写到皇帝心里又不被百官视为眼中钉,出师未捷身先死早早当了炮灰,还需细细思量。
皇帝要搞平衡之术,他亦要在皇帝,以及皇帝对立面的文官集团间寻找一个平衡,最好的结果是双方都离不开他。
实话说,殿试的前一天晚上他有点儿紧张来着,连中六元这种科举史上第一人的荣耀,要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他强迫自己入睡,结果好不容易入睡却又很快醒来,就这么在半睡半醒的迷糊中一直熬到了今日寅时起床。
或许是昨天晚上已经紧张过了,今日到了真正答题之时反而淡定从容了许多,思索片刻,便着腕下笔。
……
从宫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时许,因为在最后一道策论上颇费了些心思和时间,他是最后一波交卷的。
薛良正站在门口等着他,两人并肩穿过巍峨的宫门,有小太监在前面提灯指引着,沿着长长的宫墙出了皇城。
安京城里夜间不宵禁,随着天气转暖,街上亦热闹起来,道路两旁灯笼烛火通明,酒楼茶肆商品铺子等目不暇接,更有走街串巷的小贩儿穿行在人流中,一派繁华景象。
“爹!裕儿走不动,想要爹爹抱。”
一声软软的奶娃娃腔在身后响起。
周二郎不由自主转身回头,灯火阑珊里,一个和钰哥儿差不多大年纪的娃子手里握着串糖葫芦,抱住他爹的大腿耍赖撒娇。
他都已经四个月零七天没有见到他的钰哥儿了。
三月十八日,天气晴好。
一轮红日破云而出,金光洒落碧瓦飞甍,皇城威严,跌宕悠扬的钟声中,宫门层层开启,一名手持拂尘的太监扬声宣旨:
“宣众新科进士,入金銮殿面圣!”
“宣众新科进士,入金銮殿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