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那时,她方能逃脱这方桎梏,逃脱他的辖制,方能够选择自己的人生。
殿下说的极是
鸨母亲自将补品端进了贵锦院,妆容浓艳的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前两次太子爷过来也没成事,弄的她心里头七上八下的,猜不准这位贵主究竟是个什么想法。直待昨个夜里,打那门内隐约透出半宿的声儿,这才让她终于确认了,太子爷还真真是对那前御史夫人有意思。
“贺夫人大喜。我在这教坊司这么多年,还未曾见到哪个有这般造化的,您吶,还真是独一份呢。”
鸨母嘴里的恭维话无疑是刺了林苑的耳。
她面上未表现出来,只强撑着虚软的身子欲从绣床上坐起来。鸨母见了就忙将手里托盘搁置一旁,拧了丰腴的腰身上前扶她。
林苑勉强倚靠在床头,头一阵阵的发昏。
鸨母往她那疲惫的面容不着痕迹的打量一番后,又挑了眼角余光扫了眼那柔白脖颈上的凌乱痕迹,不免就意味深长的笑了。
“昨个夜应是累着您了吧?”
她伸出手来给林苑捏揉着腰身,手法颇为娴熟。
见绣床上的人苍白着面色垂眸不语,鸨母就往那领口处隐约透出的深浅不一的吮痕齿痕迅速瞧了眼,而后就悄悄凑近她耳旁,似热心的长辈般与她说着贴己话。
“太子爷天潢贵胄的身躯,自是与那凡夫俗子不同。况且又在外带兵打仗多年,旷了这么久,这一朝沾了女人身子,哪里能收的住势?一腔子生猛力气,可就尽数在您身上使了。”
说到这,她隐晦一笑:“所以啊,可不能一味生受着,否则可有的您苦头受的。您得使些巧劲,既能让太子爷在床榻间得了趣,还能让您应付起来不那么吃力。”
林苑听得手脚发凉,又觉得似窒息,有些喘不上气来。
偏那鸨母毫无所觉,还兀自掏心窝子似的谆谆教导起来。她不厌其烦的说那床笫之间的事,先说那腿儿如何勾缠,如何使力,再说那指尖如何拨弄,又如何讨巧……
“妈妈!”
林苑蓦的出声打断她,强忍着眩晕,尽量轻声与她道:“我有些累了,可否容我在此间单独静会。”
鸨母遂止了声。
乜了眼瞧她虚弱模样,鸨母暗下撇撇嘴。她如何不知,这清贵的前御史夫人,怕是听不得这番下流话。心道,不爱听就算了,好心还被当成驴肝肺的嫌弃。
瞧那孱弱的小身子板,也不知能受体魄强悍的太子爷磋磨几个来回的。等日后,便知个中厉害了。
但愿她身子能扛得住,别太过扫太子爷兴便是。
“那成。不过您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大半日肚里不进食,您身子可熬不住。”
先端过那托盘里的补品,鸨母就殷勤的朝林苑方向递了过去。待下一刻冷不丁瞧见那双被缠裹严实的手指,顿时眼皮一跳。
这会就突然想起昨个夜里,太子爷突然吩咐人拿细布与伤药的事来。
“哟,瞧我这记性。”
鸨母脸上的笑容愈发殷勤,手里拿过汤匙搅动了下燕窝粥,吹凉些后,忙小心舀了勺递到林苑唇边:“来夫人,还是由我喂你吃罢。”
林苑垂眸,一言不发的开始解那手上缠裹。
鸨母见了大惊,忙一个劲的阻止,嘴里急唤着使不得使不得。
林苑就看她:“那可否劳烦妈妈将膳食且搁这,待我缓些了,自个吃可成?”
见她话里软中带硬,鸨母就讪讪的将粥碗搁在了小桌上,拧了身子离开了此间。
鸨母离开后,林苑闭眸吐了口气,耳边清净的同时,觉得心底腾起的那无以言说的躁与忿,也渐渐平息了下去。
待缓些过后,她就挪动了酸痛的双腿,手扶着床架,挣扎着下了地。
咬着牙,她强忍着身上不适,脚踩棉花似的去了那铜香炉放置的高案旁。打开徐徐燃着熏香的香炉盖子,她拿过钗子拨弄了几番,让里头的香燃的更旺一些。
袅袅的麝香从那铜盖子的镂空处不断飘出。
林苑拉过长椅坐在高案旁,任由那腾起的烟雾飘荡在她周围,模糊了她清瘦的面容。
两日过后,晋滁踏着夜色进了教坊司,推开了林苑所在香阁的木门。
刚一踏入,他顿时滞住了脚步,狭长的眸子不由自主的盯住对面款步提衣而来的人。
半挑珠帘,腮边带笑,眉眼清和的朝他迎来,端的是清矍绝俗。
若不是那松散的慵妆髻,以及那若隐若现的轻薄纱衣强拉他回了神,他几乎以为他又回到了昔年。当年他坐在茶楼等她时,她挑起门帘朝他温柔含笑走来那剎,便是如今这副模样。
这时林苑已近他身前,晋滁就迅速回过神来。
“夫人这是在迎孤?”
林苑温声问:“殿下难道不喜欢?”
晋滁勾唇不明意味的笑了声,而后抬手抚过她脸,低醇的嗓音含着讥讽:“桃李之年的妇人,早已做不来碧玉年华时候的娇俏。物是人非了,夫人懂吗?”
林苑闻言也不变面色,只抬手扶了扶鬓发,颔首应道:“殿下说的极是。”
说着她又主动近前半步,伸出那齿痕未消的细手来,欲给他摘冠解带。
晋滁捉了她的手,握了会后,却是顺势将她给推远了些。
“今夜,你何故如此反常?”
他敛了面上情绪沉眸问。犀利的目光盯在她面上,反复逡巡,不欲放过她流露出的丝毫表情。
从前他吃过她的诸多暗亏,如今见她这般一反常态的模样,如何不心生警惕,以防她又故态复萌的打起什么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