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一个一个也会因为这场战争走向全然不同的结局。朝堂亦是如此,一场政变,孰走孰留,将决定无数个钟鼎氏族的兴盛或衰亡。
我叹了口气,指尖冰凉。
城楼高处不胜寒,我想打喷嚏,可始终没能打出来。
此时,我听见李枕幽幽喊道:
「静王,现在投降,我保你王位。」
静王冷笑了一下。他似乎是真的觉得好笑。他说:「李枕,你知道我自小最羡慕你什么么?」
李枕没有说话。
静王道:
「我羡慕你命好。凭着愚蠢至极的天真,还能活这么久。」
李枕笑了:「所以我才是天命帝王,不是么?」
静王眼里露出锋利的光,语气却是淡淡的:
「哦?是么?可是李枕,你有没有想过。如今景安侯府五子交兵,五十万帝军士兵又有多少真心肯帮你?」
说着,随意地看了一眼李枕身后的兵:「就这些?」
我看不见李枕的表情,只听见他冰冷的声音,幽然低沉:
「那你的兵呢?有全胜的把握么?」
静王微微蹙眉:「你想说什么?」
李枕道:「虽说你手中有三千铁骑,而我只有几百。可这几百,乃帝国军队,皆是精兵。南疆太平了近二十年,士兵早就刀枪入库,闲散惯了。你觉得,几百帝军精锐对上几千南疆的兵,我就必然输么?」
说罢,李枕又道:「静王,我再说一次,投降吧,离开京都,我保你王位。」
我在城墙上瞧着,静王笑着摇头。那笑是我从未见过的张狂,眼角似乎都笑出了眼泪。只见静王伸出苍白的手,轻轻擦过眼角,寒风之中,他缓缓举起剑,直指李枕,幽幽说道:
「李枕,我说过,人不要太天真。看看你身后的兵,究竟有没有人愿意为你举起剑。」
我心想着…不好!
果然,李枕眉头一蹙,头都来不及回,身后的几个兵忽然把剑架在了李枕和卢将军的脖子上。
卢将军怒目圆睁,气得发抖,却不敢轻举妄动。
静王幽幽道: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李枕,你大势已去,几十万帝军尽降,还会差这区区数百?所以,如今,不是你几百精锐对我几千南疆士兵,而是我几千南疆士兵和上百帝军精锐,不费吹灰之力,杀你与卢城。」
李枕脸色铁青,眼里透着一抹寒光。
静王目光如炬,下令道:「杀了卢城。」
话音落下,有士兵扬起剑,面部狰狞。
此刻,我浑身没有力气,颤抖的手拼命捂着嘴巴,生怕发出一点点声音。
手起剑落本是瞬间的事情,然就在此刻,一只箭忽然穿风而过,扎在了那扬起的剑身之上,力度之大,那剑竟顷刻断折两半,在半空扬起,脆声落地。
紧接着,一支箭接着一支箭自上飞下,围着李枕和卢将军的兵皆中箭倒地,二人也因此抽出身来。
静王惊愕之下躲避不及,肩上中了一箭。捂着流血的伤口,他猛地回过头,向高处望去,眼神狠戾。
我眯眼看过去,只见那不远处,房檐之上,手持弓箭,嘴角炫耀般上扬的少年,轻轻挑了挑眉。
「风宁?」我心脏猛烈跳动,欣喜若狂。
这欣喜还未散去,忽闻阵阵铁蹄,一步一步重重落地,带着金属的声响渐渐靠近。
不大一会儿,安德门大开,上千支铁骑呼啸而入。紫色的麒麟族徽在空中摇曳摆动,偌大的一个「顾」字乍然映入眼帘。骑着头马,高举那顾家旗帜的,是个让人瞧着眼生的年轻男子。皮肤白皙,眉眼清秀,就像是个英姿飒爽的女郎君。
「顾容…」
我瞪大了眼睛,嘴角不自觉得扬了起来。
我瞧见静王紧攥的拳头猛得抖了一下,冰寒的眸子盯着李枕。
他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真切了。
我只瞧见李枕缓缓举起剑来,说道:「静王吾兄,如今看来,我却还是天命帝王。」
静王咬着牙,紧缩的肌肉都在颤抖。他盯着顾容,似乎牙齿都要咬碎了:
「顾容…!你言而无信!」
顾容勒着马,饶有兴趣得看着静王,笑道:
「对你,我为何要言而有信?」说罢,笑意戛然而止,戏谑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幽幽道:
「还有,顾容是我姐姐,吾乃顾家七子,顾西枫。」
随着最后一个字飘散于寒冷的空气中,顾容高举军旗,高呼:「景安军听令!今日吾等奉命诛杀反贼以清君侧。除静王活口,眼前叛军,片甲不留!」
好似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城下便已乱作一团。之前顾容出征荆州,我没亲眼见过他上战场。如今亲眼见了,我才知道昔日为何有人传言他如战神降世,才知他口中所谓的自己的「稳准狠」究竟是什么。眼前,顾容出手十分利落,一剑必杀一人,横颈或直插心脏,他总能找到最合适的位置。
看着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想起老景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