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肃清这太庶府,他们刚才捉住的死士和那送铜戟头进府的奇石豪商也都活不过今晚。
太庶接任至今,府衙里哪些人是以天子为依傍,哪些人是为那些公侯世族效力,心中早有成算。
他当即带上亲信动手清理,罢职的罢职,该抓的抓,一瞬间,府衙里的大小官员被清空大半。
这年节里最是忙碌的时候,官员被清走,差使自然也就暂时停下,无人办理。
那些士族豪商自不敢对太庶府有意见,只能摇头叹气地走人。
贵族自是不乐意大冷天白跑一趟,留在太庶府衙里正要发作,便听到街道上有整齐的兵甲声响起,那声音轰轰隆隆的声势浩大,让人不禁想起之前查谋反的时候。
安世侯和严世侯各带十名百夫长进府,府外的大街上站满了整装执戟的亲随军披甲人。
两位亲随军门郎将带着百夫长与太庶到内堂说话,不多时,便从内堂出来,又带着府门外的亲随军离开。他们离开时,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件卷好的布包,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两位天子门郎将刚走,瑞临公主又来了,带着人进入太庶府内堂,约摸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才离开。
那些原本还想逞点威风的贵族,觉察到有大事发生,赶紧夹着尾巴走了。
不多时,镇国夫人府发生的事便在京中传开,铜钱精府上被人塞了五百铜戟头都还不够数,一时又沦为笑谈。
京里流方纷飞的时候,那些跟庶皇子们有血亲关系的公侯府邸最先遭到亲随军的搜查,京中供炭的豪商们也都有亲随军登门,查他们的货物流向。
亲随军考虑到铸铜的人会分批买炭,把各炭商卖出去的炭做了整体汇总,仍然没有查到购炭异常的公侯。士族豪商家都查过,毫无头绪。铜戟和铜模也没有哪家府里能够对得上。
他们查来查去,只查出些士族豪商或无官职的披甲人私造铜器刀具,一通拷审下来,全跟此案无关。
炭商虽然只是被亲随军问话,但一个个的全被围了府,全家老小都吓得瑟瑟发抖,唯恐受到牵连被抄家灭门。
有一个大炭商对严世侯悄声提了句,“要说用炭,满京城属曦公用炭最多,但他在京郊有庄园自己烧炭,从不买炭。”
严世侯如醍醐灌顶,当即找到安世侯,分头出城搜查城外庄园。
兵械进城会被详查,做登记。这么大量的铜戟头在城外铸,很难在短时间全部运进来,但炭火粮草等日常用物却不会受管束,想怎么运、想运多少都行。
依然是与庶皇子有血亲关系的公侯家的庄园受到重点搜查。
能在城郊有地有庄园的,皆是公侯之家,根本不必考虑士族豪商。
严世侯查到三庶皇子嫡亲大舅舅预公家的庄园。
预公府,累世公侯,一门双公十七侯。
预公的嫡亲妹妹就是为今上育得三庶皇子的预皇妃。
今上后宫,正宫娘娘为正妻,与天子同等,为君。往下,便是协宫娘娘,再往下皇贵妃、皇妃、贵妃,之后是德、淑、惠、庄四妃,再是九嫔,再往下全是美人。
大庶皇子和二庶皇子,如今皆已是残疾之身,已经没有成为储君的可能。于是,今上储君的排序便是嫡皇子、协嫡皇子,而众多嫡庶皇子中,唯三庶皇子满七岁,有年长的优势。
严世侯到了预公家的庄园,把炭窑和冶炼仔仔细细地搜查过,恨不得挖地三尺,仍没查出异常。
他再去到伐木的地方,也看不出什么,只得回返。
他走在半路,忽然看到冰雪覆盖的山林中似有一条模糊的小径。
那条小径乍然与周围无异,再看似偶有人行走,细看又像是山里猎户或庄子里的战奴进山狩猎踩出来的。
他虽为世侯,但家里世世代代都在亲随军中任职,从小便要入山林学习狩猎以及如何在山林中存活,搜捕野人、野兽更是最基本的本事,林子里的种种痕迹皆很熟悉。
这小径蹊跷便蹊跷在,如果是通往猎户家的路,它会因为常年行走,更宽一些,沿途的植物草被也会被砍掉以便行走。如果是狩猎钻进去下套挖陷阱走过的路,会窄到只容人侧身挤过。它却在两者之间,就像是临时踩出来的,在走过一段时间就又被废弃了。
严世侯既然觉察到异样,自然不会放过,当即招聚手下沿着小径往里搜查。
他们走进去没多远,便见山林远处似有野人一闪而过。
一名披甲人说:“将军,此处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