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是繁复的嘻哈风,长身玉立,头发还是白毛,明艳的五官依旧,只是和记忆前后对比,眉眼成熟了很多。
我的总经理,这是我们认识的第五年,他当初在我失忆的时候看到我的眼神就知道了,开口就是罗总。
可是在我改名罗汨的时候我让他不要叫我罗汨的。
所以现在他也足够敏锐,知道我回来了。
我下了车,靠在车上看着我的荣誉一步步走向我。
他把我从地下酒吧救出去,被我死皮赖脸拉去公司当我的总经理,我跟他说五号发工资,我没给他打电话他却找到醉醺醺的我把我带回去,在开拓业务需要钱的时候一言不发拉单子给我挣钱,大概是在喝醉的时候他记得我的醉话帮我买了我的第一套房子,在公司的各个危机出现的时候他都扛起了大旗,我去读书的时候他把所有的上市流程推上去,搞律所,建物流公司,摆平公司的股价危机,在知道我失忆之后只是顺着我做事,没有解释,没有抱怨,甚至先我一步打算把杨远踢出去,提前找人设局把汤曲水送进去。
这都是他做的。
我一见到他就觉得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他。
我没有想流眼泪的,但我一直是个感性的人。
“如玉,我没带纸。”
他的肩还是很结实,如今仍然得承载我的眼泪。
我气不过,“为什么,我是林黛玉吗,我是来还你眼泪的吗?”
结果眼泪更汹涌而出。
“大概你改名罗汨之后,汨看起来很像泪,所以就止不住了。”
他竟然也会开这种玩笑了,也是,他从米兰回沙特的时候可是给我讲了一路的棒球。
我推开他,语气恶劣问道,“你现在chelisy股权的20是什么情况,还有去年五月的股价大跌你怎么处理的?”
他的招牌话又出来了,“说来话长。”
“我时间够得很。”
我紧紧盯着他。
大厅里。
他的话说得很含蓄。
去年五月的时候我的负面新闻铺天盖地出现,伴随着公司股价被人操纵,大幅下跌,所有人都着急抛售,以防自己成为最惨的那一个。
当时唯一能救市的方法就是注入大量资金,所以奚云联系了很多投资人,无人应答,最后是一个叫杨远的人主动联系他说可以以市场价接手20的股份。
当时谈了很久,最后能给的是15。
最后合同签下来的时候股价已经跌到了谷底,就要面临停牌退市的风险。
那15只是起到了很小的作用,并没有把股价拉回来。
最后奚云决定和时泽一起,进行股东之间股权的倒换操作。
当时他手里只有剩下的20。和时泽签合同,时泽高价购买奚云手里的20。之后奚云再以更高的价格把20买回来,当时股价确实回升了很多,但是还不够,时泽拿出了5的股权重新作为散股进行流通,奚云以散户的身份在高峰的时候把股市上的10握在手里,成功稳住了股价。
当时做公司章程的时候,我在上边附加的一条是,如果我不在意大利,我的股权由奚云代理。
说的人风轻云淡,听的人惊心动魄,“你的钱哪里来的?“
我给他发的工资我还是心里有数的。
他没说话,眼神给我示意了一下他的别墅。
“你拿那些钱是有交换条件的吧?”
第一次见他是在地下酒吧,躺在地上跟一群本地混混抽水烟,颓废得人神共愤。如果不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也不会从沙特跑到意大利,那种酒吧大概也没人能找到,离开富豪家庭跑到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会是什么事情呢。而他跟chelisy扯上了关系,需要用大量的钱的时候,又回来找富豪父亲要钱,没有交换条件才不正常吧。
他沉默了,他避开了这个话题。
我从来没想到一个人的沉默能如此震耳欲聋。
我也意识到他的情我是一辈子都还不完了,三辈子都还不完了,我有点后悔了,后悔回到罗家,后悔去芝加哥大学,如果我没有变成罗汨,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就不会树大招风,也不会想着上市,我的养父母也不会为了钱昧了良心,也就不会有股价波动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是好到什么程度让他对我如此死心塌地,即便我失忆了,即便我不再记得他,他还是把他该做的都做了,甚至在办公室见面的时候特意提了球棒,是为了告诉我他履行了他对我的诺言吗,他在坚守什么呢,明明一眼就看出我失忆了。
我的心有一瞬间的动摇。
那一刻,我想要带他走,去哪里都好,就去那个地下酒吧也好,我可以跟他一起躺在地上抽水烟,全世界没有人认识我们两个,我们去做什么都可以。
我一次又一次喜欢上万山雪。
可是他一次又一次守护在我身后。
我说过很多次对不起,但是这次我是真的后悔了。
我想回到那些年因为一点小小的成功就兴高采烈开香槟的时刻,所有的努力都不会被白费的时刻。为什么时间不能停止,为什么时间这么无情,它把我封存起来的残酷记忆残忍地揭开并宣之于众,要我正视那个无助的自己,直到我的身心全部崩塌,直到所有都物是人非。
“跟我走吧。”
我的眼泪总是很不值钱,一看到他就哗哗流。
他沉默着,从沙发上起身,走到我面前,吻上了我的眼泪,我闭上了眼睛。
“我一直都在跟你走。”
深海和水母
这个世界光怪陆离,每天都有很多事情发生,全球每天产生的信息量有100多亿gb,我们每天处理的数据也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