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好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也有可能这只是错觉而已,索性抛开了这点不适,专心地合拢手掌,说出了这句从未如此虔诚的道歉话语。
“我讲完了!”
她又跑回来了,“然后还要做什么吗?”
铁之森刚刚举起的榔头又放下来了:“然后啊?嗯……我想想。等到你去见主公大人的时候,别忘了到柱们的坟前祭拜一下吧,好吗?”
“好。”
好像想起了一点什么,而且一定是和墓地有关的事情,她不自觉沉吟了片刻,“啊,我先前遇上阿文了!他说他不敢到去世剑士的坟前去。”
“是吗?阿文他怎么了?”
终于能有机会说起这件事了!
绀音把白天听到的、看到的,一股脑地统统倒出来了,顺便加了几句——其实是很多句没用的废话。整个对话变得无比冗长,总得费点劲才能抓住这番描述中的重点。
“就是说……”
面具下,铁之森的眉毛已经快要拧成螺旋的形状了,“阿文觉得是自己没有锻造出更好的刀,所以才害得剑士们去世了,对吧?”
她用力点点头:“嗯!嗯!我好想和他说点什么,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再然后,他就走掉了。”
“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他确实是个很有责任心的孩子。”
他轻轻叹气,“会自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谁都不会想要看到生命逝去,我年轻的时候也常为了这种事感伤。为了他人的痛苦而痛苦,这份同理心正是我们身为人的证明。鬼可做不到共情。”
“哦——”
绀音好像听明白了,但也没有那么明白。她点点头,试图通过这种摇晃大脑的方式把话语中蕴含的哲理通通塞进脑袋里。
“很多事情,只要问心无愧地完成了,这就算足够了。事后再懊恼,是最没用的事情。与其被过去牵绊着,倒不如想想未来怎么才能做得更好。”
他忽然转头看绀音,“你说是不是?”
“对!你说得好深奥呀,这些话你一定得再和阿文说一次才行。”
“那可不行!”
真没想到,铁之森居然拒绝了,实在叫人想不明白。
“难得在某个人面前展现出了脆弱的一面,要是被更多人知晓了自己的忧虑和痛苦,只是更叫他煎熬的。”
他煞有介事地说着,“这些话,应该由你告诉阿文,但千万别告诉他这话都是我说的。如果你有别的什么想要传达的,也痛痛快快地同他说吧!”
“我想传达的……这我得好好思考一下了。”
“没关系,不着急。天还没亮,你可以慢慢地想。”
话虽如此,但到底能不能琢磨出来,绀音自己也给不出一个定论。
总之,先把铁之森刚才说的话也一起塞进脑袋里吧!
“你说你是看着阿文长大的。”
她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铁珍也说他是看着你长大的。”
“对。这就是一代一代的传承。等你活过了十几二十年,也可以骄傲地说出这样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