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说是谁。”
应允幽幽道。
应许撇撇嘴,直接摊了牌:“那就是他跟我有恩怨,他在算计我,算计我喝酒。”
“这倒不至于。”
应允笑意更深了些,只是目光没再扫过应许面颊,“你不认识他,他自然也不认识你。”
“应允,你就不能看着我说话吗?”
应许巴巴地扯了扯应允的衣角,“我已经难看到你不想看了吗?”
“是啊,都皱成苦瓜脸了,谁想看呢?”
应允知他是醉话,故意逗他。
而应许现在的脑子已经转不过这个弯,用手捂脸胡乱地抹,把本来醉红的脸颊都擦得愈发鲜艳。
“你看嘛,应允,你看看我。”
他拖长音调,撒娇,迷迷糊糊,委委屈屈,脸烫得厉害,眼泪滑过的时候又凉。
好在他哭泣的声音不大,吹进来的冷风就盖住了,所以他应该不算烦人。
应允微凉的指腹拂过他眼角。
这让应许稍稍安了心。
六岁的时候,应许躲在养父家别墅的阁楼里哭泣,为自己没有正式的名字。
他那时候要上小学了,得有个正式的学名,他从六岁生日那天起就一天天等待,等待父亲母亲给予他真正的姓名,那是他跟弟弟妹妹还有邻居家的孩子有相似待遇的唯一机会。
可是没有,明明大人们都说开蒙上学是件重要的事情,但这件事落到应许头上,似乎又变得不那么重要。
如果应许再长大些,会明白亲疏有别的含义,但那时候他年纪尚小,为这件无所谓的事情伤着心。
应允就是在这样的时候找到他的,阁楼很狭窄,骨架小的孩子在其中打滚无碍,但应允是一个高大的成年人钻进去,得把自己的胳膊和腿折叠起来,才能堪堪挤到小孩子身边。
六岁的应许没怎么见过他这位不经常露面的小叔叔,见到了也只是认识,怯怯地喊一声“小叔叔”
就没了下文。
只是阁楼里逼仄,他又压抑着哭了许久,此时再见着应允,竟是哽咽得一句话说不出。
应允也不像养父,硬逼着应许礼数周到,见他抽抽搭搭快喘不过气,还伸手把他搂怀里,轻轻地拍着背。
应允怀里很温暖,有着淡淡的玫瑰香味,那时候应允就爱用玫瑰味的洗涤剂,可能是受信息素的影响。
应许那时候不知道信息素是什么东西,几乎发自本能地喜欢应允身上的味道,他渐渐停止了抽搭,眼泪也都如数蹭在了应允衬衫的料子上。
“好了,小朋友,哭什么?”
应允这才轻声询问原由。
应许忘记自己是怎么磕磕巴巴地告状了,他就记得应允的手轻拂过他眼角,他无措地抓紧应允的衣襟,望见的是应允平静如晴朗夜空的深蓝色眼睛。
应允给他取了学名,说应许是一个承诺。
应许听得懵懵懂懂,长到现在都不知这句话具体的含义。
不过现在的应许知道,他的名字和应允紧紧关联,他很喜欢这个名字,拥有这个名字仿佛他就能一直牵着应允的衣角,永远不和应允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