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老以为自己是什么小年轻,不知道歇上一歇。”
顾墨言摸了摸呆呆的头,脸上是有些宠溺的柔和。
裴沛刚要说话,顾墨言的手机响了起来,他随意的划开,按了免提,对面传来一个女声,“你在哪?”
“有事说事。”
“这周末我跟我家这边的人时间约好了,你把时间空出来。”
“还有什么别的事?”
“没了,时间地点微信发你。”
说完电话就挂了。
“你们平时都这么说话?”
裴沛偏过头问。
“嗯,有事说事,别的没有。”
顾墨言浑身湿透,这样放松的坐在沙滩上有种仍是少年的错觉。
如果说跟申云泽在一起是因为两个人相处融洽各取所需,那顾墨言跟这位未婚妻的相处模式裴沛完全不能理解,公事公办的气息过于强烈。回去时顾墨言给呆呆套上一件小狗专用的浴衣,既不会着凉还能吸一吸身上的海水,这还是来之前裴沛准备的。两个人一路聊着回到了裴沛家楼下,裴沛先下了车。
“我不下去了,要回去给它洗澡。”
“我都到了你下来干嘛,赶紧回去。”
说着从后车窗伸进去胳膊,拍了拍呆呆的头,大金毛舔了舔裴沛的手算是告别。
目送着顾墨言的车开走,一回头,瞿西洲的车停在不远处不知道在那里待了多久。他也戴着太阳镜,胳膊伸在外面手上掐着烟,一直看着这里。
注意到裴沛的视线,瞿西洲下了车,几步走过来站在裴沛面前,太阳镜遮住了眼睛泄漏出来的真实情绪,但从蹙起的眉心来看,心情大抵不是很好。
两个人就那么站着,谁也不说话。
最后还是瞿西洲先开了口,“玩的开心吗?”
“还行。”
“上楼吧。”
瞿西洲的情绪像过山车,从愤怒的狮子压抑成斗败的公鸡也是一瞬间的事情。
裴沛先去洗了个澡,虽然没下水,身上也有汗还黏了不少沙子。出来时已是一身的神情气爽,瞿西洲在客厅手里夹着根烟面向窗外。
在这里住了五年,裴沛无数次在这个位置坐着发呆,现在瞿西洲坐在那里,跟她一样的姿势,可他的眼睛里,是难掩的悲伤。
“我们是不是真的回不去了?”
裴沛站在他的身后,没有说话。
“我一直以为是可以的,可是今天我才发现,还是不一样了。你可以跟别人一起带着狗出去玩,不在意我是不是联系了你,可以跟我和你一起出去玩的只有球儿,现在球儿不在了,它没办法帮我了。”
一听到瞿西洲提到球儿,裴沛抬起了头,不想让眼睛里的热意真的落下泪。养过狗的人就是这样,不管过去了多久,那都是条永远不会愈合的疤,一碰就疼。
“你说的对,只有球儿,但原本我们是有机会的。”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是对不起我还是对不起球儿?五年了,过去五年了!现在的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说的对,这就是个疙瘩,解不开的疙瘩,因为每次我一想起球儿病着看向门口等你回来,却每次都等不到的样子,就恨不得掐死你!”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瞿西洲转过了头。
“我没给你说过吗?你当回事了吗?还要我怎么说,告诉你,我的狗快死了,你回来看看它吧,然后你推了生意赶着飞机回来了,发现它只是病了,我怎么说?我怎么会知道它还会有多长时间?你想没想过它病的一步都走不动的时候我是怎么带它去医院的?你只知道我开始健身了,想过为什么我会去健身吗?你看我的助理吃醋,可我的助理都帮我抱着球儿送过它去医院,你呢?你做过什么?”
瞿西洲有些无地自容,艰难的开口,“所以你不再愿意跟我说话了对吗?不再关心我,默默的把我从你的生活里像条垃圾短信一样删除。”
“说有什么用?”
裴沛的眼睛睁的很大,她不想哭,可眼眶里的泪蓄的太满,连着三颗滚了出来一滴又一滴,“我那么爱你,那么相信你,你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相信且依靠的人,你怎么能在我那么难过的时候丢下我一个人不管我?”
裴沛的脸上都是湿痕,她抬起手遮起不想让瞿西洲看。
瞿西洲的心都要碎了,他缓缓的蹲下来,想把人抱在怀里,裴沛却不让他碰。
“你让我在那个时候感受到栗黎的威胁,让我觉得你很陌生,瞿西洲,这么多年,我太恨你了。”
有泪从裴沛的指尖流出,她呜咽着说出这句话。
因为爱,所以恨。
瞿西洲不清楚肋骨被折断是怎样的痛苦,可此时此刻,他有种身上所有的肋骨同时断裂的错觉。瞿西洲低下头,额头彼此相触。裴沛的鼻头是红的,眼尾的红的,被一股巨大的悲伤笼罩着,瞿西洲不清楚在这里夹杂着多少的恨意,可他难过的闭上眼睛,睫毛湿了。
悔恨的情绪在这一秒钟是具体的,摸得到看得见。
瞿西洲抹了一把脸。
他起身把裴沛抱上了床,她一直闭着眼睛,玩了一天她也筋疲力尽,接触到柔软的床褥,不知不觉放松下来。背对着瞿西洲,裴沛什么都没在想,不愿意回忆往事,不愿意思考现在,在一片空白中不知不觉的睡去。
瞿西洲看着她的睡颜,却怎么也睡不着,这里不是他们的家。
这一睡再清醒已经是第二天,裴沛刚动了一下,一个冰冰凉的东西就贴到了她的眼睛上,转了转眼球,裴沛感觉到双眼的干涩,确实很不舒服。她用手摸了摸,碰到了瞿西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