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西洲抬手抹了抹下唇被咬破的地方,“我不动你不是不想动,累的跟条狗的时候想法是少,可回家了我是个正常男人。这一年,你忙工作,带球儿治病,我没完没了的想着这点事儿太像个畜生,你是不是以为我真不行了?还是我真的不想?”
裴沛之所以拿这个说事,是吃准了他不会这样堂而皇之的谈,看样子这是被彻底逼急了。
“那又怎么样?一年了,你应该习惯了,再说这么多年你也该腻歪了,现在出来装什么禽兽,更何况你眼下没有那个身份。”
裴沛这一晚上都在憋气,说话十分不客气。
“我腻歪?是我腻歪还是你?怎么,嫌我老了,没意思了,喜欢年轻的?”
“你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我体谅你,那你呢?这事是我一个人办的?你真以为一年吃素有多痛快?我不是个没老婆的人!”
“确实没有了,你有需求也不该来找我。”
瞿西洲有些不可置信,他不太相信这话是从裴沛嘴里说出来的,“你不在意?”
“我在意什么?分开了还要求你为我守身如玉吗?”
除了风的声音,周遭没有任何响动,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裴沛的手被冻得有些僵硬。
“归根结底,你是心不在我这了。”
瞿西洲定定的望着裴沛,像要把人深深的印在脑子里,“对么?”
他一路看着周杨坐在裴沛的副驾,看着他们一起停车,一起逛小吃街,一起有说有笑。
看周杨给裴沛插吸管,掰筷子,他和裴沛记不清多长时间没有这样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了。
周杨身上有青春的活力,笑起来都是青春的气息,裴沛未必真的喜欢周杨,可他瞿西洲,确实也不年轻了。
“你以为离婚结束的仅仅是婚姻关系吗?”
裴沛不再理瞿西洲,打开车门。
汽车发动后瞿西洲的身影渐渐变小,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直至完全消失在黑夜里。
裴沛不理会胸口传来的痛感,路灯下,脸上是晶亮的水痕。
管晨晨接到裴沛电话时两个儿子刚哄睡着,念故事念的嗓子都哑了,一巴掌拍开董传斌圈住自己腰的手,披上件厚实的披肩往阳台走。
“怎么了,我的妞儿?”
“没怎么,找你说说话。”
“没事儿这个点儿还能找我说说话,打量我傻呢?”
裴沛躺在沙发里,看窗外被云盖住变成一团光晕的月亮。
“是裴靖还是瞿西洲?”
管晨晨跟裴沛十多年的交情,也是唯一知道裴沛离婚真正原因的人。
她坚硬的外壳唯有在面对这个朋友的时候,会露出一丝缝隙。
裴沛和裴靖从小相依为命,虽然裴靖比裴沛大,但性格软弱很多,除了裴沛特别小那几年,后来的日子裴沛几乎没让裴靖在她身上操什么心,不管从钱还是其他方面。
裴沛学习好,她学习好除了因为自身的要强,更要紧的是奖学金永远更倾向于那些成绩优异家庭情况困难的孩子。学习不仅是她的出路,更是她的生计。
十几岁花样年纪情窦初开时,裴沛最先觉醒的是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的认知。
学校规模不大,那能得到奖学金的孩子只能是那一两个人,有机会出去竞赛赚钱的也是那一两个人。
裴沛成长的路上充满了无数的竞争,她孜孜不倦的学,从来不知道班里谁和谁早恋了,谁是年纪最帅的,老师又在厕所抓到谁抽烟。
她必须要是第一名,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大学的食堂味道一般,高中连一般都算不上,可裴沛三年没在校门口买过一个煎饼果子,如果没买到食堂的饭,就去小超市买一个面包。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上了大学她会觉得门口的小摊那么好吃,因为以前没吃过。
上了大学情况是好了一些,但又没有好的太多,成绩不是她选择学校和专业的门槛,学费才是。
所有的得到都有它自身的价钱,裴沛能选择的必须是自己能够负担的,学校奖学金丰厚的,生存成本低的。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裴沛一个人练就了一身的铜皮铁骨走过了她整个学生时代。
无依无靠。
那个时候没有时间去跟谁培养感情,而从小到大必须要罩着身边一干小伙伴的管晨晨是个例外。
在管晨晨眼里,她认可的自己人,就要仗义到底。所以没有人比管晨晨更懂为什么裴沛总是冷淡强硬,如同你不能要求一个人既独立又柔软。
工作以后这样的竞争并没有因为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而结束,裴沛要走的更远,她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需要一个不再让她踽踽独行没有退路的地方,唯一的选择是往上爬。
她熬走了所有同期进来的实习生,在刘总面前渐渐有了名字,到后来,能和曲辽坐同一排的椅子。没有人在意走到这里,裴沛憋着的那股劲坚持了多久。
曾几何时管晨晨以为裴沛这样的状态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嫁出去,瞿西洲的出现是个意外。
比起那些不痛不痒小打小闹的试试看,裴沛显然是动了真心的。
管晨晨是第一个发现裴沛和瞿西洲之间变得不一样的人,她对瞿西洲的缺席极度不满,老董从来不是个闲人,可董梁和董朗每天都有时间跟爸爸玩一会儿变形金刚。
裴沛不发一言。
直到有一天,她说起了一些管晨晨从来不知道的事情。
那天是在管晨晨家,两个猴子被老董带去他们奶奶那了,管晨晨难得清闲,拿了董传斌的一瓶好酒喊裴沛过来。等两个人喝到微醺,裴沛面色淡淡,嘴唇十分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