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便继续道:“很早的时候,这北朝宫里就在流传,厌并非北灵帝所出,却偏宠有加,只能是为了让密教为他所用。这么些年了,北灵帝立储心思一直不甚明了,皇子们纷纷成年,哪怕传言讲得再真,但太子名号没落到自己头上,始终是不踏实的。”
华也庭点头:“密教……始终有些邪门怪异了,真要叫这些个人迎合密教,他们早已被那些血腥仪式吓破胆,心中定是不肯的。所以我听说,这些人联起手来,形成‘反密教’的势力,为的就是排挤密教,也为不让厌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
幕僚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公子也想按照那些人的想法来做?那厌殿下那边……”
华也庭淡淡地道:“厌那边,他若始终不肯给个准话,我这心里也没底,姑且走一步,看一步,但也不要把这边的路堵死,天极辰星教比起密教,名声更干净,更能让民众接受。”
“倘若有一天,密教当真在上北朝被赶尽杀绝了,就该由天极辰星教补上这个窟窿,成为百姓们的信仰,到那时候,上北朝不管是谁做皇帝,都能为我所用!”
他眼中的狂热和不加掩饰的野心,让幕僚心头微微一惊。
华也庭却朝幕僚笑笑:“所以啊,我认同你的看法,这一次,小七那边我插不了多少手,保持沉默,才是我现在该做的事情。”
虽然提议被华也庭采纳了,但幕僚却没感到多大高兴,反而沉下了心。
说到底,他跟那名小哑巴都差不多,只是华也庭手下一人。今日被放弃的是小七,那改日呢?华也庭是否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也给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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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可以听见远处传来其他囚犯受刑的惨叫声,不一会儿,就有两名官差拖着满身是血的囚犯从面前走过,地上蜿蜒拖拽出一道长长的暗色血迹。
戚明漆看着官差将半死不活的人丢进牢狱,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猛地想起那日自己挨打时的场景,忍不住一阵瑟缩,躲到角落去,将身体蜷缩起来。
好像很快就要审到他了,那些人也会这样打他么?
戚明漆的心情非常低沉,只能靠着痛骂玻璃心还不中用的系统来转移注意力。他早就说了,系统给他弄个什么身份不好,非得弄个没用的哑巴,帮不了男神就算了,还一直扯男神后腿。
等他回去了,要把那本书再砸一千次!
隔壁囚犯敲了敲栏杆,等到戚明漆看过去,他压着声音喊:“小兄弟,你第一次来这儿?”
戚明漆:……怎么,还带故地重游的?
那名囚犯朝戚明漆那个方向靠了靠,坐下来:“我看下一个就该到你了吧?别担心,这种事儿,我给你说,都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哎,没三回四回了,那该死翘翘了。”
戚明漆:……
下一个就到他了?戚明漆面露惊恐,他以为还有一会儿才到审他,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囚犯大哥见他似乎吓到了,又宽慰道:“你别怕,小兄弟,我教你一套在这儿混的法子,保准你少吃苦头。”
戚明漆用求教的眼神,巴巴地望着他。
囚犯大哥又靠过来一些,压着声音道:“等会儿你见着来提审的大人,什么都别管,先扑过去扒着他的腿求饶。他要是心软了,接下来就不会怎么打你,他要是烦你,将你一脚踹开,你就只顾捂着胸口叫疼,那些人也就不会怎么碰你了,记住了吗?”
戚明漆瞪大眼,喔喔喔!这个方法听起来不错呀!
囚犯大哥还想说什么:“但是,我听说要是遇到那位过来,最好不要……”
他话还没说完,因为两名官差已经来到戚明漆的牢狱前,打开门,囚犯大哥连忙住了嘴,一声不吭地装睡。
两名官差不由分说将戚明漆架起来,半拖半拽地穿过狭长的甬道。
戚明漆忽然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不会说话,没法跟人求饶,等会儿只把人的腿抱着能行吗?
能行吧。戚明漆安慰自己想着。
进了那间大堂,官差们将戚明漆朝冰冷的地面上一丢,分别在他身后几步的距离处,立定站好。
戚明漆抬头,一眼看见台阶上的案桌前,站着一个人。从他那个角度望过去,只见得到对方穿着一双锦靴,看起来身份必然不普通。
戚明漆没多想,刚一被放开,就用尽全力朝台阶上扑了过去,抱住那位“大人”
的腿,死死地扒着裤子,啊啊呜呜的,似乎想求饶。
管他大爷的,求不了饶,让这位官老爷踹他一脚,他就装死。
当戚明漆这么想着时,头顶忽然落下熟悉的闷笑声:
“哎哎,我怎么说来着?你就是想打我亵裤主意,还嘴硬不肯承认。”
戚明漆:……???!!!
戚明漆还扒着人家裤子,此时此刻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最想问的只有两个——
一个是“你怎么会在这儿??”
,另一个是“谁他妈想打你亵裤的主意?!”
。
很显然,他一个问题都问不出来。
戚明漆瞪大了眼睛,抬头跟厌对视着,回不过神来,厌稍微俯身,用修长手指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站直。
身后两名官差朝厌行礼:“殿下,是否需要将人直接送到您宫里?”
什么?送宫里……戚明漆好像明白了什么。
敢情厌过来,就是来捞用在“观血礼”
的囚犯,刚好把他给捞着了?
厌却示意二人下去:“我有事审问他。”
待到两名官差离开,戚明漆这才将厌打量一番,发现他今日穿着偏正式,不像先前放浪不羁,全身上下就一件单衣、一条裤子,披头散发、鞋也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