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斜靠在软榻上,手中正轻轻抚摸着一块玉石,只见她双眼微睁,笑意十足道:“问了没有,办事的过程中可否被人发现?”
碧玉细声道:“奴婢已是问过,他一口咬定,并无人发觉。”
“他倒是嘴硬的很。”
大夫人一甩手将玉石扔了出去,掉落在地上摔成了两半,碧玉自是吓的倒退两步,赶忙跪了下来:“夫人,你说会不会是咱们猜错了?”
“错了?”
大夫人冷笑道:“若不是他办事不利,又何以让吕氏那个贱人怂恿老爷去看魏景存那个贱种,而我们事先安排的却一样都没用上,这是为何?”
“奴婢……奴婢……”
碧玉实在不知如何回大夫人的话。
大夫人见碧玉瑟缩不语,又道:“王氏和那贱种可是回去了?”
碧玉忙道:“已经回了,奴婢刚派人去瞧过了,这会儿怕是睡下了。”
大夫人嗤笑道:“也罢,王氏色厉内荏,无需浪费太多精神,倒是那吕氏,让人盯紧点。”
大夫人派去的人一口咬定并无人发觉,那她又是从何得知的,而那手抄现在又在何处?
“奴婢明白。”
碧玉慢慢抬起头,疑惑道:“夫人,既然吕氏已经发现,却没将此事告诉老爷,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大夫人笑着说:“她呀,无非是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大夫人伸出白皙的手,轻轻向上抬了一下,示意碧玉起身,待碧玉起身后,大夫人继续道:“此事由我一手安排,吕氏仔细推敲之后便能猜到,她若将此事直接告诉老爷,未必会如她所愿,既然这样,她何不把事情往大了闹呢。”
说到此处,大夫人竟露出欣慰的笑容,淡淡道:“元儿今日倒是开了窍,不似以往那般不争气。”
碧玉忙点头:“夫人悉心教导,大少爷又聪慧,自是能明白夫人的一片苦心。”
大夫人被说到了痛处,略显无奈道:“元儿心善,以往不分敌我便会站出来替他人求情,如今能有所顿悟,也不枉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他的栽培。”
“奴婢觉着,大少爷定不会辜负夫人的厚望。”
碧玉颔首道。
大夫人点点头:“碧玉啊,你倒是猜猜,那手抄现在何处?”
碧玉转了转水灵的眼珠:“奴婢愚钝,刚才就一直再猜,可就是猜不到。”
大夫人挑起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在老爷的书房里。”
碧玉惊恐的看着大夫人。
“你再猜猜,是何人所为。”
大夫人面露诡谲的笑容。
碧玉细细想来,欲言又止道:“难道……难道是大少爷?”
大夫人笑着却是没说话,而是摆了摆手让碧玉退下了。今日是大夫人急了些,若不是魏璟元机警,怕是这会儿已让吕氏得逞,成了两面三刀的假善之人。可这后来发生的一切,却是大夫人不曾预料的,魏璟元竟将手抄放进了魏国淮的书房,如此一来,魏璟元倒是给了大夫人一个申饬。
大夫人不怕魏国淮猜疑,反而沉浸在魏璟元开窍的喜悦当中。
夜入子时,天气倒也没那么热了,三夫人屋里头的油灯正微微摇晃着,此时的她辗转难眠,只能坐于榻前生着闷气。魏玉蓉自知母亲心有不甘,且她身子向来虚弱,执意要在一旁服侍。吕氏生不出儿子,唯有这女儿才是依靠,哪怕是拼劲所有,定要让魏玉蓉奔个好的前程。
吕氏计谋未能得逞,直至过了子时才入了梦乡,魏玉蓉见她睡的安稳,这才起身回了自个儿的厢房。
翌日,魏璟元随着轩窗外的木竹醒了过来,侧耳聆听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心情一时大好。再看门口处,早已起身的元宝已是端了温水走了进来,露出憨傻的笑容:“元宝伺候大少爷起身。”
“你何时起身的?”
魏璟元从塌上坐了起来,伸出两只白嫩的小脚搭在边缘处。
“不到半个时辰。”
元宝放下温水,开始替魏璟元净面。
魏璟元闭着眼睛似是享受,嘴上却说道:“元宝,今日二殿下与三殿下会来,我有事让你去办。”
元宝听到这番话,已经没有了先前不安的模样,如同小大人一般,皱着眉严肃道:“大少爷请吩咐。”
魏璟元在元宝耳旁简单交代了两句之后,便起身更了衣,穿的正是昨日老夫人送来的那件衣裳。元宝刚替魏璟元束上鞶带,碧玉便从门外走了进来,圆圆的小脸在鹅黄色衣裳的衬托下,显得娇小可爱。碧玉走上前,颔首轻声道:“夫人让碧玉送些糕点过来,以供大少爷招待二殿下三殿下品尝。”
魏璟元看着丫头们将糕点放于桌上,每一样都是那般精致,用足了心思,口味上自是不用说,正是按照平日里刘乾的口味送过来的。从小到大,母亲疼爱刘乾多过于自己,她又何曾记得,自己喜爱什么,厌烦什么?
魏璟元不愿多想,笑着敷衍道:“还是母亲想的周到,若不然,怕是会怠慢了二殿下与三殿下。”
碧玉笑着道:“二殿下与三殿下应会晌午前过来,到时候碧玉自会前来服侍的。”
“也好,你向来心细谨慎,不像元宝这般笨拙。”
魏璟元不过说笑而已,却让一旁的元宝无地自容,连声道:“元宝日后定会尽力服侍大少爷的,绝不对懒怠。”
“不过是句玩笑话,元宝何以当真?”
魏璟元背过手朝门口走去:“去给祖母请安。”
话音一落,元宝与碧玉同时跟了上去。
大夫人的住处与主院儿在同一方向,待到了主院儿后,碧玉先一步离开了。魏璟元带着元宝进屋请安时,正巧遇到了魏梦婵,此时的她正与老夫人有说有笑的。魏梦婵看到魏璟元时,微微俯下身子,笑着道:“大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