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测道,随即又想起一个问题,不解道:“说来奇怪,与其让你我生下一个完全不属于连章的血统,她为何不招一名驸马,让所诞之子姓赫连,不是更加名正言顺?”
“你想不明白吗?”
丰隐恻终于将酒壶放下,倒了一杯酒拿在鼻间轻轻闻了一下,随即一仰头喝了下去。
“你!”
我惊得一下子站来起来,有心想去抢他的酒,却哪有他的速度快,眼见着他将那杯毒酒喝了下去。
“怎么?担心我?”
丰隐恻轻轻一笑,道:“我说过,当今天下,没有人比殇夙鸾更懂如何控制一个人。”
“他既然精通毒术,怎么会让我大大方方地来连章做皇帝?”
嗤笑一声,丰隐恻又是一杯酒下肚,道:“我身上有种毒,他没告诉过我名字。我只知道只要我身上有这种毒,天下的毒便都毒不到我,但是,他却能轻易掌控我的生死。”
“你是说,赫连长频也是被他用毒控制了?”
摇摇头,丰隐恻道:“控制赫连长频最重有效的不是控制她,而是控制整个连章没有继承人。”
我惊讶无比地看着他,不自觉伸手掩了唇,觉得唇间微微地颤抖,“你是说,赫连长频她……她……”
“她不能生育。”
丰隐恻接道,“你恐怕知道他们的关系。殇夙鸾绝不会让赫连长频生下孩子,何况是他的孩子。因为赫连长频一旦有了孩子,连章有了继承人,我就没用了。我失去了作用,他就失去了控制连章,控制赫连长频的手段。”
“因此,作为条件,赫连长频一早便已服下毒药,此生,不会再有孩子。”
赫连长频,此生不会再有孩子。
我掩着唇,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这就是你说过的,她为了连章
,什么都舍得?”
丰隐恻看着我,静静用手摩挲着酒壶,什么都没说。
“原来如此。”
我轻轻闭上眼睛,“你每日都离不开酒,是不是因为不喝酒你就会毒发?”
沉默一会,丰隐恻低低道:“既然你猜出来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酒能压制我体内的毒性,我必须每日饮酒,直到他为我解毒,或者,我死。”
我定定看着他手中的酒壶。那是一盏白玉酒壶,上面雕着淡淡的白兰。
惨然一笑,我取了一只酒杯,递给他,道:“给我倒一杯吧。”
“你?”
丰隐恻惊疑不定地看着我,手稳稳地压着酒壶,没有动。
“我走投无路了。”
我笑着拉开他的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道:“不是赫连长频,不是阮育黎。你一直没出屋子,当然,也不会是你。”
“下毒,而不下死毒。说明下毒的人不想置我于死地,或者,是不敢。这至少说明了,下毒对他而言,是一件既简单又危险的事。简单,是因为他方便对我的饭菜动手脚,危险,是因为他的地位不高,虽然视我为眼中钉,却不能随心所欲地要我的命。”
端起酒杯,酒香清洌的飘进鼻子,我深深叹口气,道:“我是笑不归的事,在连章除了你和赫连长频没人知道。那么那人视我为眼中钉一定是因为我现在的地位--连章唯一的王妃。你说是吗?”
“话虽如此,可你……”
丰隐恻想取走我手中的酒杯,被我轻轻一闪,手一片,杯中的酒微微洒了几滴。
“你刚说,这毒会让人痛苦。”
我轻轻问道,“很疼吗?”
“他说,是人可以忍受的极限。”
丰隐恻淡淡道。
“这么说,是不会让人痛得晕倒,一直让人在痛苦边缘挣扎的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