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蔓婷见梁秉词迟迟不说话,又敲了两声门。
许意阑垂眸,紧紧地攥住他的衣摆,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哥哥,求你。”
“我求求你,被我妈知道我就死定了。”
她现在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只想他放开她,想他帮她向苏蔓婷隐瞒这件事。
梁秉词喉结滚动,呼吸之间还夹杂着她身上的清香。他闭上眼,轻咳嗽一声,说:“苏阿姨,您等我一分钟。”
他想,他还是对她心软了,见不得她可怜巴巴跟自己服软的样子。
况且,他一开始就是忽然产生了恶趣味,故意要用她妈妈吓吓她,灭灭她的威风,否则她在他这继续无法无天下去,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能永远坐怀不乱。
比起苏蔓婷这个后妈,他还是觉得许意阑更可爱一些。
“好。”
苏蔓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许意阑这才舒了一口气,感激地看着他。
她连忙跌跌撞撞地从他身上起来,结果腿一软,人又扑在他身上,用手抵着他坚硬的胸膛,他发出一声闷吭。
许意阑没时间道歉,只好苦笑着看了眼他。梁秉词意会到这个眼神,告诉她可以去卧室躲一下。
许意阑爬起来就向卧室跑,跑到半路才意识到自己在沙发边落下一只拖鞋。她想回去捡拾拖鞋,可哥哥已经走到了门口。她怕时间来不及,只好咬牙放弃,祈祷苏蔓婷不要发现那只拖鞋。
许意阑躲进幽暗的卧室,才敢缓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随之她就听见苏蔓婷和梁秉词的寒暄。
梁秉词还特意解释了两句,说自己刚刚在换衣服。
苏蔓婷轻轻笑了笑,这才问:“秉词,我过来就是和你聊聊你爸的病情。”
其实今天吃过饭之后,苏蔓婷就主动约他聊一聊。当时梁秉词想先上楼洗澡,就随口说了个时间。
苏蔓婷倒是很守时间,只是不知道,她真正关心的到底是梁伯庸,还是梁伯庸带给她的富太太头衔。
梁秉词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下被许意阑揉褶的衣角,“我爸病情怎么了?”
“哎。”
苏蔓婷长叹了口气,“你爸爸今年的身体差得很,就好像是所有的病都忽然找来了,半夜起床还要吃药。我问他,他让我别操心,你说我怎么能不操心?”
梁秉词抬眸,看着苏蔓婷的脸,“我爸到底是什么病?”
苏蔓婷往前走了两步,“这正是我犯愁的事,你爸爸的身体由私人医生管,我也不认识人家,插不上话。”
其实是梁伯庸不允许她和私人医生说上话。
梁伯庸这个人说到底还是有防备心,他知道苏蔓婷是贪图他的钱,所以想方设法要和他结婚。而他久而久之也对她生出了一些感情。
他这辈子没结过婚没有过孩子,说到底也是为人所诟病。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决定娶了苏蔓婷。
可是苏蔓婷这个女人心机太深,和他一样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他便又像防贼一样防着她,毕竟她对许意阑的生父有多么残忍,他都看在眼里,所以自然不能让她接触到自己的私人医生。
梁秉词勾了勾唇角,在心里笑梁伯庸果然还是一点没变。他不会相信任何人,也不会对任何人坦诚以待。即使这个人是他即将成婚的妻子,他还是怕她知道太多做对他不利的事。
“我爸的私人医生?”
梁秉词假装在思考,“好像跟在他身边很多年了。但您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英国,也和这个私人医生不太熟悉。”
苏蔓婷又往前走了一步,“秉词,我是真的关心你爸爸。看见他半夜咳嗽,我也心疼,我想是他太累了,所以才提议先把蜜月给度了,其实我是想让他趁此机会休息休息、养养身体。毕竟这工作事小,身体是大。”
梁秉词其实不喜欢和人保持太近的距离,便默默转身后退了两步,假装去搬弄放在茶几上的眼镜盒。
可这么一低头,他恰好看见了倒在地毯上的那只粉色的拖鞋。
这个小姑娘,莽莽撞撞,居然还丢了一只拖鞋在外面。
淡粉色的拖鞋,挂着一只小棕熊,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是谁的。这若是让苏蔓婷看见,无论怎么解释说他们兄妹俩没事,她都不会相信的。
“那您想要我怎么做?”
梁秉词悄无声息地绕到一边,轻轻把那只拖鞋往里面踢了踢,这样借助茶几就可以挡住苏蔓婷的视线。
“秉词,我想你要是方便帮我打听打听你爸的病情,这样我也好照顾他。”
她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一些,其实她是在给自己留后路。万一梁伯庸真有什么大毛病,活不了几年,那她必然要替自己谋划。
苏蔓婷其实比谁都清楚,她好不容易求来的和梁伯庸的这场婚姻只是让她面子上镀金的事。有了这层梁夫人的身份,以后再和那些富太太一些逛街打麻将,她们总不好话里话外说她只是梁伯庸的小情人了。
可实质上的利益,其实没什么,毕竟梁伯庸一定会和她签婚前财产协议,就算以后离婚,她也多捞不着一分钱。
梁秉词轻笑了声,“你放心,我和您一样也关心我爸的身体,等有机会,我找他的医生问问。”
他说完这话,一偏头,就看见卧室门边若隐若现的衣摆。在外面灯光的反衬下,门口还有一团淡淡的影子。
是许意阑在偷听。
梁秉词在心里闷笑,他没回国之前只觉得这对母女鸠占鹊巢是障碍,可现在竟觉得格外有意思。每个人都各怀鬼胎,梁家这趟浑水只要是个人进来都得淌一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