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那女子含泪跪倒在地,磕了个头哭道:“娘子,春桑回来了。”
观星阁里,张文芝和女儿说了一会子的话,便笑着打发她去了。回头坐在书房里,拿着账册子慢慢盘算着帐。如今秦氏死了,王府的中馈又回到了她的手里。
张文芝圆润的指肚轻轻摩挲着那平滑细腻的纸面,心说若是王爷不再娶妻,这本册子就能一直在她的手上了。若能一直下去确也不错,她女儿已经到了说亲的时候,到时候给她置办嫁妆,便是厚上一倍,也能做的天衣无缝,无人知晓。
正闷闷地想着心事,外头来了一个小丫头,低声回禀道:“夫人,关雎楼的薛娘子领着一队人马,坐着马车,出门去了。”
张文芝骤然一惊,从椅子上坐起,惊讶道:“知道去哪儿了吗?”
丫头回道:“薛娘子手里拿着王爷出入随意的腰牌,没人敢问。”
这便是不知道了。
张文芝皱起眉,这个薛娘子也不知搞得什么鬼,眼见着外头都黑了,不好好儿待在她的关雎楼出门作甚?她又大着个肚子,万一出了事,依着王爷待她那个可心劲儿,焉能不牵连怪罪于她?
“去,叫人快马加鞭,传消息给王爷!”
张文芝迅速写了一封信,拿蜡印封住,又吩咐道:“再派人追出去,若是追上了薛娘子的马车,务必拦下她!”
薛令仪这边儿捂着肚子,却是一叠声叫马车行得快一些。
如灵唬得三魂七魄全都离了体,紧紧揪住了薛令仪的袖子,急声道:“娘子便是心急,也要顾及自家的身子,这路总是越走越近,叫马车慢一些,娘子和肚里的孩子都能舒坦些。”
可薛令仪又哪里的顾得上,并不理会如灵的话。
如灵无可奈何,便把眼睛看向了春桑。
春桑微微颔首,低声劝道:“娘子心急如焚奴婢清楚,只是哥儿遭了罪,以后还指望着娘子,过上好日子。娘子得自己保重,若是伤及自身,又如何能护住哥儿不再受了旁的委屈?”
薛令仪一听这话心如刀割,眼泪哗哗就流了下来,看着春桑道:“你说他吃了苦头?”
春桑想起那个孩子的模样,心说若不是吃了苦头,又如何会是那么一副模样,点点头回道:“该是吃了苦楚的,还有一旁跟着照看她的那位姐姐,瞧着形容凄楚,想来也是糟了罪的。”
跟在他身边伺候的——
薛令仪惊喜道:“可是芍药?”
春桑摇摇头:“那位姐姐是个喑人,口不能言,又不识字,无人知晓她的名字。”
喑人?难道芍药成了哑巴了?
薛令仪心中蓦然腾起不好的预感来,重重拍着车壁,喊道:“把马车赶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如灵几乎要急死过去,这还怎的,越劝越糟了不成?扯了薛令仪的袖子又想说话,却是马车一震,外头传来马匹高昂的嘶鸣声,而后,马车便骤然停了下来。
车内一阵剧烈晃动,如灵紧紧抱住了薛令仪,脸上紧张地直坠汗珠子。
“怎么回事?”
薛令仪怒声道,挣脱开如灵扯开帘子一瞧,却是几个王府下人打扮的男人走了过来,对着薛令仪作揖。
当中领头的那人说道:“给娘子请安,奴才是奉了张夫人的命令而来,拦下娘子并带了娘子回府。”
张文芝?管得可真宽!
薛令仪冷笑道:“滚开!”
又同车夫道:“继续赶车!”
说着重重落下了帐子。
奉张文芝之命赶来的几个男人面面相觑,虽是知晓张夫人到底位分高,又手握中馈,但是这位薛娘子却是拿着王爷令牌随意出入的人,又是王爷的心爱之人,一时也不敢多加拦阻,只好避开过去,叫马车通过。
一人望着扬长而去的车队,问道:“如今可如何是好?”
领头的那人回道:“你和小六子随我一道跟着车队,看看他们去了何处?其余人马都回府,禀告给张夫人知道。”
马车急速行驶,终是在亥时一刻到了周家庄。【工仲呺:shouzi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