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0
陈相心
“lok,很遗憾,你左耳的听力已经完全丧失。”
骆齐听从医院出来,细密的秋雨落在脸上,她抬手兜上卫衣帽子,快速走入人群,片刻,黑色的身影如墨洇进水里消失不见。
车子停在中央公园旁的林荫道下,骆齐听在拐角处接到电话,听筒里一贯冰冷例行公事的问询,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lok,我们已经看到你的报告,左耳失聪,左肩穿透伤,阿曼达的评估你不再适合执行外勤任务,比尔建议你转至情报部门。”
“这是通知吗?”
“不,是询问。”
她没回答,突兀挂断电话,落在车门上的手又松开,沉默了半秒复又开了门。
“我猜你拒绝了比尔,对不对?”
“是你替我拒绝了他。”
骆齐听偏过头看坐在副驾的人,约瑟芬整了整前襟,苍老的眼角浮起皱纹,叹了口气,“他不甘心,让我再问问你。”
“正好,我也想见见你。”
约瑟芬指了指前方的路,“走,去看看尤利安。”
“好。”
她向来没太多话,专注开车,听见约瑟芬问她,是否是因为右耳更灵敏才知道他在车上。
她摇摇头,只是本能的警觉。况且,跟以前相比现在她的反应已经慢了半拍。
旷野里寒风夹雨,细密密扫在身上,骆齐听没撑伞,卫衣帽子遮住小半的雨丝。
她从口袋里掏出彩虹果汁软糖,走了两步放在尤利安的碑前,人往后退,又静默在原处。
“你们是我最爱的孩子,也是最优秀的下属。”
她听约瑟芬感慨,视线落在尤利安的照片上,黑白的色彩,相片里的人还是细碎的发晶亮的深瞳,像会弹吉他的文艺青年,不像一个特工。
骆齐听心中没什么情绪,语调一如往常平淡:“我受了伤,或许,你是时候寻找更优秀的下属了。”
“不会。”
约瑟芬打断她,手落在她右肩上,“好好休息。”
他转身先走,骆齐听没回头,蹲在墓前,随手揪了一把黄绿的草,轻轻碾碎,送到鼻尖,草木的气息带着微微土腥气钻进了鼻腔。
你有没有试过在晕眩中恢复不了清明,左肩的血窟窿堵不上,凭借机敏直觉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开了枪。
“no10!no10!”
她从昏眩中清醒,“lok!lok!你怎么样?”
骆齐听努力睁开眼,对上尤利安焦急的脸,超大威力的爆炸让他的情况也不是很好,满脸的灰,右脸颊破损,血已经凝固。
她记得自己努力扯了扯嘴,下一秒又昏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尤利安已经不在了。
抬棺也有她,最后大家都走了,她把手上那束白玫瑰放在了他的碑前,还有一袋彩虹橡皮糖。
那一天不像今日,那天晴空朗朗,她以好友的身份出现。来的人不少,他那样呱噪,跟谁都能讲两句,不像她,只有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