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祯闻言愣了愣,对蒋星重道:“确实是?打算努力再往上爬一爬。”
谢祯按住藏有蒋星重名单的衣襟之处,对蒋星重道:“上次邵含仲一案,白白错失姑娘送来的机会,这一次,我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争取拿下户部,把?持户部财政。”
蒋星重闻言,欣赏的目光看向?谢祯,道:“好?!左右景宁帝最?近要清洗依附东厂而势大的旧臣,你可借此机会浑水摸鱼,能拿到多少利益便拿到多少利益。”
说罢,蒋星重眸光灼灼地看向?他,掷地有声道:“那就这么定了,先弄钱!只要解决钱的问题,之后的一切问题都好?解决。”
他们若要起事,处处都要用?钱,招兵买马的军饷,手下依附众人的俸禄,吃饭糊口的粮饷等等,哪一样不需要用?钱?
谢祯闻言,静静看了蒋星重一会儿,随后点?头?,自?端起茶盏喝茶。
根据今天蒋星重透露的信息,他决定暂缓清洗东厂旧臣一事,他得先弄明白,为何蒋星重会说,未来景宁四年之时?,他会重新?启用?宦官。
要想弄清此事,恐怕就得追溯前朝,弄清先帝重用?阉党的原因。
那时?他还小,确实不知先帝为何重用?阉党,他只记得在他懂事后,阉党已是?人人得而诛之,成为大昭的一大弊病。
还有一事,他须得尽快弄明白。
今日回去,他要亲自?提审胡坤、周怡平以及邵含仲三人,审清楚他们送出去的那大笔白银,究竟是?给了谁。究竟是?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如此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妄为。
做下决定,谢祯扫了一眼蒋星重。
蒋星重一直对朝堂上的事有关注,一旦自?己改变了政策,她定会发觉,到时?恐怕会以为是?“言公子”
出卖了她,借她所知辅佐皇帝。
若她因此而不再信任,转投他人,以她手中握着的消息来看,对他会是?极大的威胁。如蒋星重这般好?用?的刀,他暂且还不想杀。
念及此,谢祯静思片刻,很快便想出合理的,糊弄蒋星重的法?子。
谢祯放下茶盏,对蒋星重道:“蒋姑娘平时?是?如何得知朝中发生之事的?”
蒋星重道:“靠瑞霖出去打听,或者看看邸报。”
谢祯低眉一笑,对蒋星重道:“日后我会第一时?间?命清辉为姑娘送来最?新?的消息,你我再一同商讨,姑娘不必再费心自?己去打听。”
蒋星重闻言大喜,道:“甚好?!我打听的消息,总不如你在朝为官得来的消息准确和详细,既如此,我日后等着公子消息便是?。”
谢祯唇边依旧含着得体的微笑,复又与蒋星重聊了几句,便起身作?别,并命沈长宇送蒋星重回府。
回宫的路上,谢祯特意唤了傅清辉同乘马车。
在车里,谢祯向?傅清辉吩咐道:“自?明日起,蒋府周围还是?要安排几个人手。叫他们着重留意蒋姑娘身边的人,阻止他们出门打探消息,若是?有打探消息的意思,便想法?子把?提前朕与你约定好?的假消息告知。”
傅清辉行礼应下。
行罢礼,傅清辉抬头?,看向?谢祯,眼里也些许担忧,犹豫片刻,对谢祯道:“启禀陛下,纵然北镇抚司彻查证据不得,但蒋星重确实已将造反二字宣之于口,陛下当真还要与她纠缠吗?臣担心,蒋姑娘若有朝一日知晓了陛下的身份,会对陛下不利。”
这个问题,谢祯不是?没想过,若她知晓了他的身份,又继续装着不知晓,待像今日般相对而坐时?,忽然要取他性命,便会防不胜防。
谢祯想了想,对傅清辉道出自?己的真实想法?,道:“朕自?然知晓,可是?清辉,朕御极不久,如今面?临诸多难题,确实有操之过急之嫌。自?从同蒋姑娘畅聊之后,朕反思良久,朕非圣贤,如何步步都走得对?身边既有蒋星重这样一个能人,倒不如善用?其能,为国谋福。”
谢祯语气虽平静,但脑海中全然是?夜里在太庙中时?的画面?。
十八年光阴,他没有一刻,像昨夜那般痛苦。
之前他反复不信锦衣卫彻查的结果,无非就是?不信蒋星重口中所言的他是?亡国之君。
可锦衣卫查到最?后,一无所获,即便再觉离谱,他也不得不相信。
昨夜在太庙中,跪在列祖列宗面?前的那几个时?辰,他仿佛亲手杀了曾经那个相信自?己定会恢复大昭中兴的自?己,打碎之后,复又重建。
再次走出太庙时?,他便已做好?决定,列祖列宗既然将蒋星重这样一个人送来他的身边,那么他定要善加利用?,凡事谨慎三思,绝不能叫蒋星重的梦,成为现实。
念及此,谢祯自?嘲地笑笑,忽地对傅清辉道:“清辉,朕如今忽然发觉,承认自?己的错误与不足,竟是?比破釜沉舟更需要勇气。”
傅清辉不知谢祯为何忽然会说一句这样的话,只拱手道:“陛下教导,臣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