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擦拭着的巾帕微顿,裴珏叹了口气,却是反问道:“不好吗?”
姜姒愣了愣。
裴珏见她不解,又重复了一遍,温声道:“这样不好吗?”
姜姒回过神,慢慢琢磨着这话的意思。
细细想来,好像……确实无甚不好。
自从知晓当年的一些事之后,她有时候也在想,如果当年临朝的不是如今这位圣上,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亦或者,如果临朝的仍是这位圣上,当年的事会不会再次重演?一切都很难说。
裴珏道:“太子虽名声不显朝堂,但因常年行善,民间多得人心。林将军曾言,便是为着这份民心,他便不会成为第二位圣上。”
顿了顿,他缓缓道:“即便是看走了眼,但至少在位的一甲子之内青州军无忧。”
姜姒闻言蹙眉,“不是暂代朝政么?万一圣上恢复……”
未尽的话语在裴珏抬眸看过来的那刻湮没于喉中。
他的眼神告诉她:不会。
姜姒哑然,片刻才道:“冒天下之大不韪,太子竟也肯冒这个风险?”
此话一出,却换成了裴珏沉默。
望着青年因这段时日以来的种种而生起的眉间皱痕,她伸手抚了抚,突然道:“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那道碍眼的皱痕在她指腹的轻揉下渐渐舒展,可身下的青年却身形一僵。
姜姒心下微恼。
还真让她说中了?按在青年眉间的指尖不由地加重了力道。
裴珏轻叹,拉下她的手压在他的胸膛靠近心脏的位置,认真道:“不敢瞒你,林将军已经派军驻扎在城外,未阳城的城军也已经整装待发,陇西军刚刚士气受挫,正是最好的时机。”
“什么时机?”
“收拢陇西的时机。”
姜姒一惊,差点儿将一句你们疯了脱口而出,却在见到裴珏沉着镇静的眼神时稍稍冷静了下来。
裴珏说,其实这些年以来,林将军一直在计划着,只是按而不发。
实际上,单论兵力而言,以青州军的能力早就足以踏平陇西,但总是有太多因素阻拦了脚步。
其一是陇西人诡谲莫测的用蛊能力,让人难以提防。
但这个难题,在阿木扎答应帮忙以交换噬云寨安宁之后迎刃而解。
听见此话,姜姒这才知道当初少年之所以一定要跟着她走的真实原因。
“其二是,圣上一直担心收拢陇西之后,青州军独坐边关,天高地远。”
姜姒忍不住蹙眉道:“所以宁愿像现在这样两方互相牵制,取其平衡?”
裴珏颔首,“韦屠便是用来压制监视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