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日上三竿,估摸着清风楼已经营业,王氏才差人备车。
“捉贼要捉赃,擒贼要擒王,今日让他人赃并获,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马车出了朱雀门外巷,绕过宜男桥,拐了弯,就能到曹门大街。
偏生拐弯处卧着几头老牛,在慢悠悠吃草。
“谁家的牛,在这儿挡道?”
刘妈妈上前询问。
过往的行人都自觉绕过牛前行,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好没道理!大
白天的挡路,让人怎么走?有没有人管管?”
刘妈妈兀自在路中间嚷道。
路人看她一眼,没人接话,又向前走去。
刘妈妈想找人帮忙把牛牵走,那牛吃草吃得自在,就是不动。她又去寻附近的军巡铺,看能不能让差役帮忙,好容易走到了,才发现军巡铺这会儿到街上巡逻,只剩看门的老人。
直到日头西斜时,老牛才吃饱喝足,起身离开。
马车到清风楼时,王氏并没有下车。
“你也上来。”
她对王妈妈说道,又让赶车人和随从散去,“莫让他看见熟悉的人,以免打草惊蛇。”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见有个男子推着独轮车从车旁经过。
独轮车堆得山高,盖着油布,绕到清风楼后门。
却见那男人喊了声,“王保!”
刘妈妈听见声音,心里‘咯噔’一下,她压住这几日跳个不停的右眼皮,莫名觉得心慌。
只见王保从后门出来,把油布掀开,对着男人说道:“成大,你这菜越来越不成样了,你看还有几个好叶子,能做什么菜?”
成大咧咧嘴,“有保儿哥在,什么样的菜都能做出好菜。”
他扒开菜堆,拿出几块肉,“这儿还有几块肉,您一并收了吧!”
“呸!拿远点!都臭成这样了,你还好意思拿来卖?”
王保厌恶地走远,抬手扇鼻。
成大却不在意,笑嘻嘻地说道:“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清风楼的肉比这臭多了,不照样做成
山珍海味。只要有保儿哥在,没有卖不出去的菜!”
王保被他如此恭维,面上的颜色缓和了几分,“收倒是可以收,这次的菜钱可不能按原先的算,再少二两。”
“保儿哥,不能再少了,再少我真没有赚头了。”
成大急道。
“老瘪犊子,别在我面前装样,你有没有赚头我还不知道?同意你就把菜留下,不同意你拉走。”
王保说着,就要转身回清风楼。
成大赶紧拉住他的衣袖,“别、别介!咱们多少年的买卖了,少点就少点吧!咱图个细水长流,还望保儿哥以后多关照关照。”
王保赶紧甩开衣袖,掸了掸身上的灰,唯恐沾上脏污。
“进来吧!”
一声声‘保儿哥’,让刘妈妈在车上听得心如擂鼓,她心虚地抬头看看王氏,王氏正恶狠狠地瞪着她,眼珠子快要掉下来。
“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看看你养的好儿子!”
王氏掀开轿帘,要下车,刘妈妈赶紧伸手搀扶,被王氏猛然推开,“滚开!”
“来人!跟我去抓贼!”
王氏当街喝道,身后的随从小厮四散而来,王氏走在最前头,理了理鬓发,整了衣衫,“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也不打听打听‘王夜叉’的名号,敢在我的店里闹事,活腻歪了!”
刘妈妈跌跌撞撞跟在后面,心里暗道:保儿,你快跑!
王保是她的独子,王家三代单传,她年近四十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自幼心
肝宝贝一样疼着,从来没有挨过一个手指头,可遇到这群人,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保儿,快跑!”
刘妈妈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