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门外,看着‘清风楼’的招牌,越看越气。
走到家门口时,她看到了在门口玩耍的谢六娘,“六姐儿,过来!”
平日里两家走动的并不多,谢六娘对她并不热络,眨巴着眼睛问道:“大婶娘,有事吗?”
“你娘呢?在家吗?”
陈氏问道。
“娘去外祖母家了。”
“何时回?”
陈氏又问。
“我不知道,娘没告诉我。”
谢六娘继续逗弄手中的布偶。
王氏在家里养了几个月,总算能活动自如,她出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娘家。
在她躺下的数月里,谢家已经揭不开锅了,她知道王明山在外购有私宅,养了小妾,还囤有私田。
王家落魄时,她帮娘家在京城置了宅子,帮哥哥娶了妻,给哥哥掌管清风楼。
如今谢家遭难,她自然要寻求娘家的帮助。
为了救她出刑狱司,谢家掏光了家底,稍微值钱的家具都变卖了。
她躺平这几个月,家里吃的用的,哪样不花钱!
指望谢焘替人代写书信的那几个子儿,她和女儿都得去喝西北风。
王明山买的田庄在效区,要走很远的路才能到,王氏走到时,双脚生疼,她找个无人处脱下鞋袜,才看到脚底已经磨出了水泡。
她骂了句脏话,自嫁到谢家,她何时受过这样的罪!
这么远的路,搁在以前,她肯定要雇辆马车或者轿子,现在却连这些小钱都要省!
这几日天睛,积雪已经开始融化,地里的麦苗青青,来年必是个丰收年。
田地尽头,有三宅茅草屋,想必那就是娘家的住宅。
王氏穿上鞋,咬咬牙,再次踏上泥泞的小路。
茅屋外围着木栅栏,王氏看了看里面,院子里有个妇人抱着孩子晒太阳,想必那就是王明山偷偷娶的小妾。
王母正在水井前淘洗大米。
“娘!”
王氏叫了声,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说到底,还是一家人。
王母还没反应过来,却见王明山拿着笤帚冲出来,“你还有脸来,你这个扫把星,我打死你这个夜叉。”
“干什么?干什么?”
王母急得丢下米盆,跑上前去阻止,“她是你妹妹,你要打死她吗?”
王氏一脚的泥泞,加之走了太远的路,实在是跑不动了,白白挨了几笤帚。
王母赶过来,夺下儿子手中的笤帚,“孽障,都是一家人,你这是做什么?”
“一家人?”
王明山和王母各执笤帚的一头,“娘,你问问她,她把我们当成一家人了吗?若不是她那日带着人去清风楼去闹,怎么会出了那档子事?怎么会引来官差?我们又怎么会落到今日这般落魄?”
王明山突然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昔日的华屋大宅换成了现在的三间茅屋,昔日的酒楼掌柜变成了每日下地劳作的农夫。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有了儿子,可是,他却连儿子都养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