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舟疼得直吸气,“我好像扭到脚了……”
想来是方才惊马的时候,脚腕缠卷在马镫上,不小心被拉伤了。
卫凛扶她在一块平整的地面上坐稳,半跪下来,伸手托住她的小腿,仰脸瞧她神色,“试一下,可还能动?”
沈妙舟抿了抿唇,试探着稍稍转动了一下脚腕,立刻疼得皱眉,强忍着才没有唤出声来。
显见不是寻常跌打扭伤,八成是伤到了筋骨。
卫凛眉心微拧,沉默片刻,忽而背过身子,在她身前蹲下,“上来。”
沈妙舟一愣,“你做什么?”
“你脚踝伤势不轻,需得尽快冷敷。眼下刺客还未清理干净,一时半刻出不了林子,前头有条山涧,这个时节水温正好,”
卫凛低声道,“我背你过去。”
沈妙舟看了看受伤的脚腕,又扭头看了眼山路的距离,只犹豫一瞬便下了决定,小心地趴到他背上,伸手攀住他的肩头。
卫凛背起她往坡下走去。
他虽从文不从武,身形却并不像寻常文官那般单薄,是另一种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清瘦结实,走起来很稳,尽管是下坡路,步子也一点都不晃,让人感觉很安心。
沈妙舟趴在他背上,一抬眼就能看见他耳畔那一小片白净的皮肤,带着干净清冽的男子气息,其间又夹杂着一点点薄荷龙脑的味道,像是他衣料上的熏香。
她有些不自在,悄悄调开视线。
安静了半晌,看着远处静卧在日光下的山林,沈妙舟忽然唤道:“卫澄冰。”
“嗯?”
沈妙舟抿了抿唇,终究压不住心中的不安,小声开口:“你知道刺客有多少人么?我阿娘和爹爹……会不会有危险?”
卫凛沉吟片刻,慢慢道:“林中埋伏了多少刺客,我也不甚清楚,但从身手来看,既非精兵亦非高手,倒是不难应付。况且郡主示警及时,殿下和驸马听见哨声便已占了先机,又有禁军护卫,他们必不会有事,放心。”
虽然想来他也不清楚刺客的情况,但听到他这样回答,沈妙舟心中莫名便安定下来,不自觉地收了收环着他脖颈的手臂。
哪怕这林间还有危机四伏,她也不是独自一个人。
又走出一段距离,沈妙舟想起那日的误会,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既是文官,那日鹿鸣宴上怎么没去对诗,反而是打马球了?”
卫凛闻言笑了下,带着调侃的意味:“怎么,文官不能打马球?”
沈妙舟:“……”
幼稚。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不满,他扬唇笑了笑,耐心解释道:“我那日原本确是在方胜亭里,只是后来被人拉走凑数去了。我大哥右肩中过流矢,嫂嫂不允他打满全场,他便只能半路寻我顶替。”
听他说到后面的家常,沈妙舟顿时来了精神,歪了歪头,追问道:“你大哥很听夫人的话么?”
卫凛迟疑了一霎,没有立时回答。
他毕竟是幼弟,背后谈论兄长的私事,多少有些失礼。
可稍稍侧过头,瞧见她杏眸亮晶晶的,正一眨不眨地望过来,好像很是期待的模样,可怜可爱至极。
卫凛忽觉心脏一瞬发潮,喉结滚了滚,竟似全然无法拒绝。
至于大哥,唔,讲两句就讲两句罢,反正又不会怎样,大不了回去再赔罪便是……
于是他应了一声,唇角微勾,“他听话得很。我兄长与嫂嫂并非盲婚哑嫁,当初他跪足了三日三夜的祠堂,才求来这门亲事,与嫂嫂的情义自然非同一般。”
沈妙舟大为不解,“为何要跪祠堂?是你爹爹和阿娘不允么?”
“嗯。”
卫凛点头应是,“程大人与我父亲政见不合,曾有过节,是以两家长辈都不允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