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钊神色沉肃,重重应了一声好。
沈镜湖立即摇头,忧心地看着她,“般般,你莫要涉险,让爹爹担心。”
“爹爹放心,我和阿兄能平安将您救出来,就能再平安去一次王府。”
她抬起手,轻轻地搂了下他的脖颈,说到最后带了点哭腔,“如果不去试一试……般般怎么会甘心呢?”
沈镜湖心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无声地叹了口气,切切叮嘱:“万万不可强求,一旦情况不妙,不要犹豫,直接离开大同,能答应爹爹么?”
沈妙舟抽了抽鼻子,应好。
沈钊也道:“义父放心,有我在,必不会让般般有事。”
二人从里间出去,到堂屋叫来一众家将,细细商议如何把萧旭劫出来。
柳七思量片刻,谨慎道:“咱们昨日那么一闹,王府防备定然要严密许多,很难寻到机会,强闯不如智取。”
沈妙舟也觉他说得有理,忽然间心念一动,想到一个法子,看向沈钊道:“阿兄,我帮你易容扮做卫凛罢!你和他身形相差不大,咱们骗过护卫,就能混进王府去。”
沈钊一愣,“卫凛?”
她点点头,“宁王府昨夜宴请的人就是卫凛,萧旭想要拉拢他呢。他若上门,王府守卫不会拦着的。”
沈钊的语气凉下来:“他和萧旭勾结到一起了?”
这话听着不大顺耳,沈妙舟眉头蹙了蹙,刚想反驳卫凛他才没有,沈钊忽然一拍大腿,叫道:“八成就是如此!我先前怎的没想到?他明明已经寻到了吴知府,为何不上报朝廷,反而是把人扣在自己的私宅里,还拿走了账本?怕不是做了投名状!”
她心下一沉:“什么账本?”
沈钊道:“自然是萧旭和瓦剌走私火器的细账。”
沈妙舟愣怔在原地,一些原本来不及想的细节从脑中飞速掠过,心底隐隐有些发凉。
在相国寺灭口王世良的人是陈令延,他和新建的杀手楼听命于萧旭,先前还要用她去和卫凛交换吴知府,这样想来,那时的卫凛和萧旭定然是没有关联的。
可他明知吴知府还活着,那具焦尸是假的,为什么还要把萧旭摘个干干净净,让崔家的案子做实?是皇帝的意思……还是当真如阿兄所言,他想将这案子纳作投名状?
想了一会,沈妙舟摇摇头,强行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猜疑压下去。
卫凛既然和她说不会,那她就愿意相信他。
当下也不再多想,取了乔装易容用的胶蜡,细细替沈钊装扮了一番。
虽事出仓促,这样假作的样貌不如倒模出来的面具更逼真,但借着晚间天色暗淡,王府守卫又与卫凛不熟,混进去不难,只要能见到萧旭,她和阿兄自然就能制住他。
沈妙舟自己也画了个男子样貌,算作是“卫凛”
的随从,又交待了柳七如何在外接应,便和沈钊一道乘马车前往宁王府。
临近酉时,星星点点的灯火在纵横交错的一条条街巷间亮起,冷风萧瑟,路上行人步履匆匆。
宁王府的书房中灯火通明。
“一群废物!这都快整整一日了,竟连半点影踪都寻不见!那沈镜湖伤重难治,他们根本出不去大同,难道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萧旭气得来回转圈,边走边骂,张嵩垂首候在一旁,一声不吭。
“连是什么人干的都不清楚,倘若是姓沈的也就罢了,遗诏就是他们的催命符,谅他们也不敢拿本王怎么样。可倘若是萧晔的人呢?这才关了几日,父皇就急不可耐地要把他放出来了,他的手若是再能伸到这王府来,往后本王怕是睡觉都要睁着眼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