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铁了心要将她关在这里的意思?沈妙舟又气又委屈。
他这人怎么这样呀。
沈妙舟抿了抿唇,抬头看向卫凛,试图威胁:“我若是和家将断了联系,他们便会将你的身份报给皇上。冒名顶替锦衣卫,这样杀头的大罪,你不怕的么?”
卫凛轻嗤,“有何凭据?”
沈妙舟扬起下巴,“真正的卫凛,十八岁前的经历清清楚楚,从不曾和杀手楼扯上半点干系,又怎么会身中他们只给楼中杀手用的奇毒呢?”
他一哂,“我办过的秘差数不胜数,你又怎知我和杀手楼没有什么牵扯?”
“话是如此没错。”
沈妙舟笑了起来,杏眸中露出狡黠之色,“不过陛下多疑至极,我若想要坏你的事,只需提上一提便足够啦。”
默了片刻,卫凛抬眸盯向她,“你当真以为,区区此事,便能对我有所妨碍?”
这话一问,便已是直承其事。
沈妙舟直视着他的眼睛,反问:“那如果你的真实身份很不一般,竟是某位犯官之后呢?偷名换姓回到京城,其间深意……怎会不让人多想?”
卫凛凤眸微眯了眯,慢慢道:“此话何解?”
“若无非同一般的渊源,前任指挥使陈宗玄陈大人,怎会冒险带你回京,还伪造一应户籍文书,替你遮掩身份?荣伯又是你自幼的忠仆,他既唤你‘公子’,那你原本出身必然不凡,八成是仕宦之家。还有徐太傅,你和他之间必然很有一段渊源,若是按年岁去查,这样的人家找起来……咳,找起来可不难。”
沈妙舟眼见自己说一句,卫凛的脸色就冷一分,等她话都说完,他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一双漆黑幽深的凤眸沉沉地望过来,目光晦暗难辨,又像是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他眼中戾气翻涌,逼得沈妙舟有些喘不过气,恍惚间竟像是被他的目光紧紧扼住了脖颈。
她不肯示弱,壮起胆子同他对视,心里却渐渐不受控地生出惧意,随即又很没来由地,觉得很是委屈。
他终究不是哑巴哥哥。
沈妙舟眼圈突然不争气地一红。
屋内霎时安静下来。
卫凛的身形好似在一瞬间凝固,僵硬地与她对视。
“你哭什么?”
过了好半晌,他才低低地开口,声音艰涩嘶哑。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沈妙舟的眼泪一瞬就涌了出来,顺着眼角直淌进鬓发里。她立刻把头扭到一边,大声反驳:“我才没哭!”
她暗暗恼恨自己关键时刻沉不住气,竟然示弱丢人,可是越气就越委屈,眼泪也越多,最后心一横,昂然道:“你生气也没用,这些猜测我都已写成密信,留给了府上的家将,有本事你便杀了我好了!”
说完,她便闭上了眼睛,一副引颈就戮的凛然模样。
等了很久很久,卫凛却没有丝毫动作。
久到她恍惚间以为身侧的人已经离开,忽然脸颊上有一阵冰凉微糙的触感抚过,像是他的指腹,轻轻划过她的眼角,为她抹去了泪珠。
带着一层薄茧的指腹缓缓摩挲过她柔嫩的肌肤,撩起一片酥酥麻麻的战栗。
沈妙舟微微一僵,心脏急跳了几下,一时有些无措,只将双眼闭得更紧。
过了好一会儿,她听见卫凛低声说:“别哭了。”
他似有些无奈,轻叹道:“郡主这般本事,不去茶楼说书,倒是有几分屈才。”
沈妙舟咬紧了唇,一声不吭。
不多时,身后衣料轻轻摩擦,发出窸窣的响动,似乎是他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