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岑遠打過知會延遲拍攝的戲份,程傾最終還是同陳樅聯繫不必推後,在原定時間趕到了片場。
陳樅對於帶資進組原本就是厭惡,好不容易憑藉演技與吃苦耐勞的好脾氣在他面前賺回了些好臉色,這碼事一出,陳樅對他的態度又是急轉直下。
程傾換好戲服出現在片場時,陳樅正拿著保溫杯,吹著杯口上散的熱氣。他僅是上下掃他一眼,把保溫杯往桌上不輕不重地一放,便別開了頭,沒有絲毫理會他招呼的打算。
好在這場戲並非有與楚知鈺對手,沒有得知拍攝因他延後,從而再影響到第二個程傾剛剛挽回些許的印象。
這場戲他的對手演員只許晟一個,目睹陳樅的反應,程傾還未走過去,便遠遠地看見了他皺起的眉。
站定在他面前,許晟沒顧得上對方才作出表示,便先因再三調整變動的通知作出了接連詢問:
「你哪裡生病了?」
「不是,你怎麼沒和我講啊?」
「而且不是說你身體原因要延遲嗎?」
「現在又來片場你身體能扛住吃得消嗎?」
「好了。」程傾彎下眼笑笑,打斷了他的各種,「我沒事,就是當時有點胃疼,助理看我難受就自作主張了,現在已經沒事了。」
「胃疼?」
許晟似是想要跟問到底,但楊副導的上前糾正站位準備開拍,卻阻礙了他們的對話進行。
直到這場戲順利結束,脫離角色,許晟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捉急地握住他的手腕,問:「怎麼回事,你有胃病?」
對於這種明顯親密的舉動,程傾卻沒有反抗。
許晟自己也是在片刻後才反應過來逾越的,他的臉嘭得一下躥熱,剛想頓頓地收手道歉,便撞入了程傾呆愣又轉瞬羞赧躲避的眼底。
這一下,就像是星點火光在林間炸開,迅攀升成為大火擴散,將一切燃盡。
不管岑遠那邊究竟是個什麼狀況,程傾可一點都不打算暫緩另找靠山的打算。徐夕景那邊的人設他還應沉浸在對岑遠的苦戀中,而對許晟的下手便無需顧忌更多。
「你。。。。。。」許晟哽了片刻,才很不自然地別開眼放手,講話也變得有些磕巴,「我就是擔心你身體,所以才。。。。。。」
程傾抿起唇,很輕地嗯了聲,說:「我知道。胃病不重,吃藥能控制。」
說完很快抬頭,留給他一個似有掩飾欣喜嬌嗔的眼神又低下,接著轉身。
還來不及將眸中情緒收斂,程傾再一次直直地對上了某雙乾淨清冷、令一切都好似無從遁形的眼睛。
——又被抓了個正著。
這一刻程傾心裡只有這一個想法,他真是苦惱於自己在楚知鈺身上的運氣程度。
楚知鈺坐在方才陳樅所坐椅子內側的座位上,此刻正靜靜地抬眸看他。這個角度很刁鑽,只露出了對方的小上半張臉,剩餘的半張都被監視器所遮擋隱沒。
渾身僵硬一剎,程傾轉瞬將表情調整至自然,淺笑著上前同他打招呼,說:「我記得你今天的戲在外場。」
楚知鈺今天格外的冷淡,只是輕點了下頭。
敏銳地捕捉到這一點,程傾也依舊是笑著的,語氣帶著近日漸長的熟稔:「而且上午就該結束了,怎麼,是過來看其他演員拍攝的嗎?」
但他的有意逗弄玩笑,這回沒能令對方的眉頭蹙起分毫。或者說,楚知鈺對此甚至就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程傾的心跳先一步地漏了一拍。
楚知鈺將腿上的劇本推放在桌上站起身,明明是沖他頷,視線卻冷漠地沒有看他,口吻禮貌也疏離:「抱歉,失陪。」
程傾站在原地停頓了下,接著好脾氣地跟了上去,問:「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他沒有得到回應。
楚知鈺沒有刻意加快步伐,但他個子比程傾高,腿也比程傾長,程傾還是要小跑著才能踩住他的影子。這讓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先前能夠同排而行都有著對方的刻意等待在其中。
程傾的眼神沉了沉,還是沒有放棄跟隨。在工作人員里穿插而過,已經有不少人將視線在他們身上聚集。直到周圍人群稍散,他才再次開口解釋:「是因為我因為私人原因影響劇組拍攝嗎?」
他直覺不是,可除了這些,他也找尋不到其他能夠惹得對方不快,也不知道自己該作出些其他什麼解釋。
總之陳樅也絕不可能把他告假的真正原因告知旁人就是了,哪怕他和楚知鈺的關係再親近,岑遠的參與也打消了那點可能。
「當時我胃疼暈了一陣。」程傾像敷衍許晟那樣,給出了同一個解釋,只是並沒有當時裝憐,快地解釋說,「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助理已經替我告了假,其實沒那麼嚴重,後面我和陳導說明完情況就過來了。」
盯著面前無動於衷的背影,他將方向果斷一轉,避重就輕地引導著說:「還是因為剛剛我逗許晟你覺得不好,那我以後不。。。。。。」
他的聲音因身前之人的突然停下腳步而戛然而止。
楚知鈺不疾不徐地轉過身,介於英氣凌厲的五官,他的面態本身就是冷的,在沒有表情時。而人在沒有表情的時候也本就顯得遙遠,此刻在他身上兩相疊加。
「和我無關。」他說。
程傾沒太反應過來,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