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天晚上,她努力岔开话题,仰头望着星空,有一搭没一搭地讲了许多无厘头的话。
迟绛问闻笙自己为什么没有大象耳朵,又问她云朵里为什么没有彩色风车。每一个小话题都不知所云,可每一轮对话又都意有所指。
想说的都羞于说出口,说出口的字句全都言不由衷。顾左右而言她,言它,言小邋遢小水獭,言了个遍也不敢说出那句我喜欢你。
但谈话的内容也许并不重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两人都只会“喵喵喵”
,也能轻易快乐。
这样闻笙就不用再为竞赛苦恼,她也不用再为成绩发愁,她们可以一起在雪地上盖爪印。
但可惜,她们已经十六岁了,也丝毫没有长出尾巴变猫猫的迹象。再看看手表,时间实在不早了,再不溜回班里上自习,恐怕要被班主任扔到雪地里罚站。
回班的路上,迟绛问闻笙:“你担不担心,裴老师发现你翘晚自习?”
闻笙颔首:“会担心。”
又摇头:“但没关系。”
她心里忍不住偷笑,迟绛眼里的自己还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吧?
未来某天,若是让迟绛知道自己初中的事迹,她恐怕要惊掉下巴。
“对,你放心,没关系。”
迟绛不知道闻笙的腹诽,两手揣在衣兜里,笑容很是义气:“要是老师问起来,你就把责任推给我,就说是我威胁你,强行把你掳走的。”
闻笙听她这话,紧抿起嘴唇,心虚得不敢再吭声,侧目偷偷看了迟绛一眼:
哎,好傻。好迟钝。
好喜欢。
那天之后,她们关系没有更亲近,也没再像从前几次似的骤冷。
两人心照不宣地把关系悬在半空,像一场抛接排球的练习,不敢把球打得太高,又生怕排球落在地上。
这一年里,她们分行在不同的轨道上,见不同的风景,接触不同的人,应对不一样的挑战,承受不一样的压力。
但在岔路口偶遇时,她们又点头微笑,适当拥抱。
迟绛在每一个月的橱窗通告里看闻笙的成绩,闻笙在每周四的校园电台新闻里听迟绛的播报。
就这样若即若离,半专注半神游地度过了二十四个星期,六月的风终于吹过来。
风力微弱,却把满满当当的高三教室吹得空荡荡。
班主任敲敲桌子,抿一口茶,笑着扫视全班:
“现在呢,也轮到你们来上高三了。”
一片哀嚎声中,只有迟绛心跳如雷。
她掰手指头算了又算——只要再熬过129天,等到十月结束,闻笙就要回来了。
“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