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张口就问:“不知姨娘可采好了荷叶?老爷那边等着用呢。”
柔姨娘点了点头,把手里的两片荷叶递给丫鬟:“特意挑的最嫩的,姑娘看看可是能用?”
那丫鬟伸手掐了掐荷叶的茎,满意的点头:“刚好用来包香料,麻烦姨娘了,我这就去拿给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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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秀才自诩是读书人,虽然到现在年过四十都没中举,但他身上那读书人该有的傲气礼仪却半点没落下。
他不大打理家里的産业,因为私心里始终觉得经商是和钱币打交道的活计,世俗又财会,他不想让商人的铜臭味沾染自己身上穿着的秀才衣袍。
于是家里的産业大部分都交给了苏夫人打理,而他每天除了吟诗作赋和书院里结识友人一起踏青游玩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带着得宠姨娘在家调制香料。
这香料也不是寻常的熏香,而是早已失传的古香。
奈何他在调香一道上实在没多少天分,这个爱好延续至今已有近二十年,至今还未调制出一粒完整的古香。
只是他也不在意,閑暇时候依然带着几个姨娘,半是嬉闹半是制香,活的颇有意趣。
今日也是如此,苏秀才约好了要和好友去赏山间黄叶,却不料友人临时有事,约定延迟。
苏秀才便带着花姨娘和春姨娘两人一同去凉亭制香。
花姨娘和柔姨娘关系好,知道她这段时间过得艰难,便特意在苏秀才面前提起她,苏秀才便也请了柔姨娘来。
事实上苏家后宅里除了苏夫人之外,其余的几个姨娘日子过的都不惬意,大家勉强从当家主母手里挣扎着活命,所以并不存在姨娘之前争风吃醋的情况,更别说会像有的人家后院那样姨娘贵妾之间斗来斗去,闹得后宅不安宁。
花姨娘原本是好意,自从谷哥儿离开后柔姨娘越发的不得苏老爷宠爱,府里的丫鬟小厮看碟下菜,对柔姨娘院子里的事更不上心,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可苏秀才一见着柔姨娘就想起了这段时间自己被人看笑话的事,自家嫁到黄家去的嫡女因为苏谷的原因受了诸多委屈,连带着苏夫人娘家也颇有怨言。
苏秀才没了和柔姨娘玩闹的心思,随便想了个由头就将人打发了。
回到院子里的柔姨娘将院门紧紧关上,昏暗的小屋里隐隐透露着天光。她庆幸自己今天没有拒绝花姨娘的邀请,才让她听到了自己孩子的消息。
苏谷脸上的疤痕没了。
足以说明他过的日子不错。
柔姨娘喜极而泣,半晌后她重新梳妆打扮,拿出许久不穿的鲜亮新衣挂在衣架上,用香炉缓缓往衣服上熏烟香。
……
苏谷已经醒了,但有顾渊在一旁陪着他觉得分外安心。
“宝贝醒了?”
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变化,顾渊立刻放下手里的书查看苏谷的情况。
“宝贝?”
苏谷下意识重複顾渊的话。
“是呀。”
顾渊用手撑在苏谷身侧,把大脑袋埋在苏谷的胸口狠狠的蹭着,声音是一如往常的娇气温柔:“我最珍贵的宝贝睡得可好呀,梦里有没有梦到我这个亲亲相公呢?”
苏谷被他逗笑,用手拥抱住身上作乱的人,顾渊顺势撤去手上的力道,完全趴在他身上。
苏谷也不嫌他重,指尖穿过顾渊系头发的绑带,用力一扯,长发辫披散开来。
纤长的手指在长发间穿梭,顾渊像只被主人抚摸的大猫一样,眯着眼小声哼哼:“真舒服,还要…”
落日余晖洒在院子里,在窗户上印出薄薄的光亮,温暖而明媚。
两人隔着一层被子相依相偎,谁都没有开口提早上发生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静。
苏谷对店铺的生意更加上心,每日必做的便是锻炼结束去铺子里盘账,偶尔也会去街上看看,有了他的参与铺子里的生意更红火,已经有了人满为患的趋势。
“相公,我想在这里再买一家铺子,你觉得怎麽样?”
苏谷拿着自己画出来的黔阳县简易地图,指着东南角富人显贵居住地不远处的街道说道。
顾渊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仔细看了看苏谷指出来的位置问:“你有什麽想法吗?”
苏谷指尖轻点地图神色认真:“最近经常有贵人家的丫鬟小厮在铺子里起争执,原因多是为了争抢土豆泥。铺子里每天做出来的土豆泥分量不少,但买的人更多。”
“尤其现在已经入冬,贵人家里也没多少新鲜的吃食,土豆泥便成了他们饭桌上的新宠,而且临近年终,县城里多的是来采买的商人和百姓,他们的购买能力也不能小觑。”
“咱家的铺子显然已经满足不了这些人的需求,不如重新开一家铺子,平日里只卖价高的土豆泥。然后店里放出菜单,对外承接土豆宴席或者土豆菜的定制,年关将至,估计能赚不少银子。”
顾渊看着侃侃而谈的苏谷,像是看到明珠剥落了最外层的阴翳,露出闪闪发光的内里,耀眼夺目。
“相公,你觉得怎麽样?”
顾渊回神,目光满是鼓励:“生意场上的事情你比我更加敏锐,按你想着去做就好。”
苏谷目光坚定:“我一定能做好。”
两人就对外承接宴席的细节讨论了半宿,天刚亮苏谷就坐着马车去盘相中的铺子,青绿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顾渊则将自己关在书房,房间里只有一盆炭火和一壶茶水。
他有大学时候的专业底子在,考过童生试并不难,可他的目光不仅仅局限于童生,就连秀才也只是他的初步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