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这厮和念念玩了好一阵子,我赶孩子进屋去看动画片后,终于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了我和6祖宗两个人来。他还在摆弄小丫头的玩具,看起来颇感兴趣的模样,我一个没忍住冲过去从他手里将玩具一把抢了下来。
“说说吧,怎么回事!”
我深呼吸一口气,指了指大门背后的皮箱子问道。我想若是平日里,我必然早就淡定不下来了,可偏偏遇见的这样一个凡事看上去都不上心的男人,委实拿他没有办法。也许那些总是骗死人不偿命的小说里其实有些话是对的,比如上辈子是冤家,这辈子你才会被他吃定了,动弹不得。
“什么怎么回事?”
6祖宗好整以暇地抬眼看向了我,嘴角依旧带着淡淡地笑。“谢明欢,一个月没见,我怎么觉得你似乎有些胖了?啧啧,都说女人是硬起心肠来很可怕,从前我倒是不怎么相信,现在看来,没有我的日子,你倒过的很好。”
他说的时候,眼神里划过了一阵阴郁,不明显,却让我赶巧看见了,心里的怒气忽然倾泻出来,顿时不是滋味起来。
“我怎样,和你没关系。”
我说,别开脸,几步走到他的箱子旁边,打开门“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点离开吧……”
“离开?”
6祖宗站起身来,踩着棉布拖鞋带着一抹坏笑朝我走来,他站定在了我跟前不过一公分不到的距离,我因为他身上强烈的气息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两步,刚巧抵在了门框上。“谢明欢,我可没打算离开。嗯!虽然么,你这里的房子是小了点,好在有那小家伙解闷,想来住下来后这日子也不算太难过。喂,女人,你小心点我的箱子,那里面可是我全部的家当了。”
我蒙了一般地站在原地,他刚才说了什么?!说要住下来,还说没打算离开,哦,最后一句似乎是在警告我不能这样随意地将他的箱子来回倒腾。我想自己一定是幻听了,还是在梦里,这个明明和我早已经许久不曾联系的男人,那个我早已经彻底割舍下,并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不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的男人,怎么可能,怎么可以毫无预警地以这样的方式和姿态进入我的生活?!
我忽然醒了过来,一把推着6祖宗一边抵着门“你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你该到哪里去,就回那里去!6爵,我们早就什么都不是了,你走!”
然后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想要将他推出门外去。
显然,我是高估了自己的力气了,也许平日里我之所以可以推得动霍泽,不过是那个男人不想和我争,不想我受伤。6祖宗就站在那里,眼神忽然变的深邃,脸色难看地任由我推搡着他,却依旧一动不动着。
忽然他一把抱住了我,那么义无反顾地抱住了我。他的手臂收的很紧,我和他的身子紧紧贴靠在了一起,没有余下半点缝隙。我在他的肩头隐隐还能感觉他急促的呼吸和隐隐的颤抖,这些感觉都是那么真实,却久违着。
我听见他说“谢明欢,你这个傻女人……到这个时候了,却还是要拼了命的把我往外推,你到底有没有心。”
因为6祖宗的一句话,我挣扎的动作顿了下来。这是他第二次说我是个傻女人了,这一次的口吻却不如上次来的强烈,还带着几许宠溺和感慨。我想,我的心防也许真的要因为他的一个拥抱,一句呢喃而崩溃。
都说一段感情里,女人总是吃亏的那一个,因为我们付出了比男人更多的心在里面,哪怕嘴巴逞强,哪怕心里说恨,但真真到了某个时候,我们还是会心软,往往比男人更容易动摇。
“6爵,我没有心。”
我说,声音埋在了他的肩头“这一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的心早就被别人伤的不完整了,所以……”
“所以你就可以自己做了决定,离开我?”
他问,抱着我的手更紧了几分,我甚至可以从他的手劲中感觉到他浅浅的怒气。他竟然知道了……我的心莫名乱了阵脚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强硬地出声,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转过身去。
“不知道?”
6祖宗冷笑着,他说“好啊,既然你不知道,那么我就好心大方地告诉你我究竟在说什么。谢明欢,你听好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和付出,不要你的大无畏的退出和故作大方。预算被周娴弄到手了又如何?我大可以重新来过,这些年被人掐着脖子过的日子我早已经习惯了,霍泽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又如何,他是不是回事,全凭你自己有没有在乎。如果你不在乎,谁也没办法那我们如何。
你以为你这样地从我身边离开,我就会念着你的好,以为你谢明欢有多伟大?!你错了,这三十多天的时间里,我都在恨你,谢明欢,我在恨你,不论是知道这一切还是不知道,我都恨过你。”
他说,不知道的时候恨我的绝情,恨自己的一厢情愿,甚至恨霍泽,明明拥有很多,为什么却不懂得珍惜。可在知道了一切后,他却更加恨我,他恨我将他一个大男人看做无能的人,恨我不相信他,在自己陷入困境的时候却自以为是地做出选择,恨我的心里始终没有他。
“我……”
我张口想为自己说点什么,却现竟然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个男人说的对,我的确是个傻女人。傻到明明在乎喜欢,却说不喜欢,明明早已经没有感觉了,却愣是紧紧抓着,不愿意撒手。
“没话可说了?!现在倒好……反正那个合作我也已经叫停了,你不在,合作也没什么意思。你知道的,当初我之所以会答应和你们原野旅行社合作,无非是因为逗着你颇有意思。”
6祖宗说,一边将他自个的行李箱又搬了回来,还直接搁在了沙靠的背后。
“那和周娴那边的赌约怎么办?你……可能会一无所有的。”
我终于将心底的担心说出口。6祖宗,尽管我不想承认的,但面对周舟和霍泽的时候,那一刻,在霍念念之后,我其实也希望你能好好的,不要因为我,因为莫名其妙的一场相识而失去全部你在乎的东西。
听到我提及赌约两个字的时候,6爵的眼神微变,他眯起眼睛仔细地盯着我许久之后,笑了起来。他说“原来如此……看来我得好好和李海谈谈了,什么事都和你说,若是不知情的,怕都以为他是你的助理,而非我的人了。什么赌约,不过是开玩笑的罢了。你知道我最喜欢和人家开玩笑的,你觉得和你们这样不起眼的合作就当做决一生死的赌约,像话么?”
有时候,一个人越是若无其事地说着话,你会现他其实心里越藏着事。
“不像话。”
我说,几步走到6爵的跟前,眼睛定定地看向他“可是这么不像话的赌约,你不还是和人家周娴闹腾上了。6爵,你不要当我是傻瓜,你这么当着我的面撒一通火,然后将那些事全部故意推在我跟前,就想蒙混过去,那么还真是小看我了。为什么要撤销合作,就因为知道我被这个合作要挟着离开你,你就可以这么任性地认输?!你……”
我的话没说完,却被这个男人倾身封住了唇,他的鼻息暖暖地喷洒在了我的脸颊上,竟给人久违的温暖和悸动。他的右手掌猛地托住我的后脑,左手拦腰拥住我,他那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我的,辗转厮磨好似故意。
许久,当淡淡地烟味依旧还在我的唇齿间萦绕的时候,他终于将我紧紧抱住,我听见他的声音,忽远忽近。
“谢明欢,没有人可以威胁到我……也没有人可以从我身边把你带走。我说过的,除非我不想要的,否则你逃不掉的,我和你没完!”
我没有想过我和周舟之间的事情,我的选择有一天会让6爵知道。毕竟这一切,对我来说就好像一场梦,绮丽却短暂。三年的时间,我在希望中失望,在失望中学会淡然,这些全部是那一份得不到的感情所给予我的,而6祖宗的出现,却全然是一个意外,打乱了我的生活。我本以为,这样的意外是长久不了的,就好像我们最后还是会分道扬镳一样,可有一天,忽然那个你以为只是短暂出现的人突地告诉你,他不打算放手,从遇见那一刻起,就没有打算过要轻易放手时,你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不知所措。
“我不逃……这一次,一定不逃了。”
我说,声音清浅,伸手终于回抱了这个男人。6祖宗,我不逃,这一次我定然不会逃,只是,我不确定的是,这样的我和这样的你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就能得到所谓的幸福,毕竟我们身上背着的包袱,太沉太沉。
那后来,我才知道的,6爵在撤销了合作案后的日子果真如林凯在电话里说的那样,并不好过。太多声音充斥在他的周围,太多压力迎面而来。就在昨天,周娴,那个带着传奇色彩的女人当着所有股东的面指责了6爵处事的不成熟,为6氏带来了较大的经济损失。而6爵,此刻这个正靠在沙上闭目养神的男人,愣是二话没说的走出了会议室,再没有回头。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原来6爵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住在6氏集团旗下的酒店里,整整三年时间,没有回过所谓的家。这一次周娴是逮着机会想要整治6祖宗的,是以酒店必然是回不去的,所以他才会带着所谓的“全部家当”
出现在我的跟前。
这些当然不会是这个骄傲的男人告诉我的,他只是倔强且一派云淡风轻地说,虽然我不是这档子事的主要原因,但好歹他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是以他现在住到我这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没有拆穿他,沉默着应允了下来。
心里不愿承认,因为他的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起,本来好像失落了什么的心里忽然填满了起来。那个曾经学着告别的人,忽然再一次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是一种说不出滋味的失而复得,却更像是一种奢侈的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