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去厨房烧了水端过来,就连喝水,用的都不是茶杯而是饭碗。
她脸上都是难为情,说道:“家中无茶,将就点,喝点热水暖暖身吧。”
程赋很给面子的端起水吹了吹,轻挫了一小口。
白幕杨则是没法下嘴,毕竟是刚烧开的水。
程赋环顾四周,发现这屋子里比最开始的程家还要落魄,于是询问道:“二姑,床上那人是否就是我二姑丈?”
二姑脸上有些难过,回应道:“是,你二姑丈爱喝酒,前些日子中风,又喝多了酒,如今睡了几日都没再醒来。”
“如今也是气息微弱,我……只怕是撑不了几日了……”
说完,二姑掩面而泣。
程赋刚想安慰二姑,屋外便又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娘!你莫要哭了!你再哭眼睛都要坏了!”
突然,破旧的门被打开,一个瘦小但纤细的身影钻了进来。
是个看着只有十来岁的姑娘。
明明看着很小,却很瘦弱,补丁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是宽大的,有些黝黑的脸庞,但眼睛却是又大又明亮的。
她关上门,快步走进来,对着桌上的两人行了个礼,说道:“你便是我的表哥吧,我是阿娘的孩子,我叫张苗苗。”
她看向一旁的白幕杨,愣了一下,问道:“漂亮姐姐,你是谁?是我的表嫂吗?”
白幕杨被小姑娘的话逗笑了,点了点头,说道:“对,我是你表嫂。”
那小姑娘歪了歪脑袋,说道:“原来是漂亮哥哥啊。”
二姑被逗得有些发笑,将她拉到椅子上坐着,说道:“这是我的孩子,张苗苗。”
说着,她又要落下泪来。
张苗苗立即说道:“阿娘莫要哭了,阿爹不值得你哭的这么伤心,等阿爹死了,苗苗就带你去镇上住。”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二姑气的把沈苗苗拎起来,拍了两下她的皮肤,怒斥道:“你怎能咒你爹死呢!你这个不孝女!”
张苗苗一边躲,一边大声辩解道:“爹平时是怎么对咱们的!他平时不是喝酒就是去赌,赌输了就拿我们撒气,喝醉了就打我们,不种地不干活,全家就靠娘你养着,他还得找你要钱,他死了才好呢!”
二姑听完,也沉默了,流着泪,渐渐的蹲下身子,掩面哭泣。
那是她的丈夫,她如今唯一的依靠,她已经没有阿爹,如今只有丈夫和女儿。
丈夫对她不好,她也不是上赶着找人家虐待,她也知道疼,只是这个时代,女子哥儿太不容易,在村子里,一个没有了丈夫的女人,会是什么下场?
软弱可欺,人人都想来踩上一脚,更何况她还没了娘家。
只怕是到时,她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
自从她丈夫中风后,已经接连几日都有男人在她们屋外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