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轻黎就那么仰着脸看蒋司修,他说一句,她顶一句。
“哥哥没事了吧?”
她扫他一眼,又瞥他身后还在叽里呱啦的屏幕,蔫了吧唧又不好惹的语调,“挡着我看电视了。”
同时扬手示意了一下手机:“而且我要跟男朋友打电话了,别打扰我。”
程轻黎性格很好,从小就是,开朗活泼,又聪明会说话,知道长辈喜欢听什么,也知道怎么讨人开心。
很机灵,会看眼色,几家父母从不会把任性两个字和她联系在一起。
但独独在蒋司修这里,她是不同于在别人面前的,爱顶嘴,爱怼人的妹妹。
不开心会发脾气,你惹到她,她还会句句顶你,把你气得打她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可能是从小父母都不在身边,带她长大的是他,所以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是那个最真实,最毫无保留的自己。
记忆里她初一转过一次学,在原来的学校上了半年,被程父程母动用关系转到了一所国际学校。
刚进去,跟同学都不熟悉,她成绩又好,莫名其妙被孤立过一阵子。
她虽然好相处,但内里并不是怕事的性格,跟人硬碰硬顶过两次,大半夜被人关进了烧水房,里面摆了各种吓人的东西,还放着阴测测的录音。
夜黑风高,窗户被吹得呼啦呼啦响,仿佛下一秒就有不干净的东西从各种黑暗的地方冒出来。
程轻黎胆子不算大,也和同龄的女生一样,对鬼怪这种东西尤为惧怕,尝试了很多次打不开门后,拿起手机缩到角落,想也没想把电话拨给了他。
明明那时候程宏伟和吴晓红,因为过年都从国外回来了淮州,但在那种情形下,她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
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怕到声音哽咽,瑟缩着抱住自己,对着听筒那侧喊哥哥。
他当时刚从学校实验室回到宿舍,在寝室浴室接到的电话,听清对面人在说什么后,抓了衣服重新套上,推门从寝室出来,一路到楼下,抄最近的路到校门口,连夜打车赶到了她的学校。
他太着急,以致于也忘了程轻黎的爸妈就在淮州,这本不是他该承担的责任。
不远处电视声音还在继续,程轻黎冷着脸,死尸一样横躺在沙发上,两眼粘在远处的屏幕,盯得认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看。
蒋司修捡了一旁的毛毯,随手搭在她身上,直起身,嗓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干哑,叮嘱:“一点前睡觉。”
程轻黎扭了下身体,侧躺,右手垫在脸下,极不服气地哼唧:“知道了,活爹。”
“……”
蒋司修回到自己的房间,电脑被他随手放在床头,晚上因为加班,还没来得及去浴室冲澡。
他转身,站在衣柜前,拉开柜门,顿了两秒,手从柜门上松下来,撑住柜架,微微垂头。
十分平稳的呼吸下,却貌似隐了并不平稳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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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假期,温兰和蒋建河想去周边城市转转,蒋司修的实验告一段落,两夫妻叫着他,又带上了程轻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