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不比灯光明亮的客厅,被夜色笼罩,泛着朦胧的青黑。
他们都在沙上围着电视看,阳台这边没人,只有天幕上缀着点点繁星,也像是困倦了,很久才眨一下眼。
姜予年仰头望向天幕,细细回想这一年,不自觉地手伸到兜里,摸到了手机冰凉的外壳。
指尖无声在外壳上边敲击,过了半分钟,姜予年三指捏出手机,解屏打开通讯录,他的手凑近了屏幕,还未点下去,像是冥冥中心有灵犀,手机振动两声,响起来电铃声。
一看联系人,姜予年喉咙微动,笑了出来,将电话的小图标拖往绿色的捷通那方。
“年快乐。”
“年快乐。”
话同时出口,姜予年一怔,忍不住又笑,他今天与禇临实在是太过心意相通了。
禇临那边静了一静,随即笑着问他:“在看春晚吗?今年的小品还蛮有意思的。”
繁星与千家万户的灯火遥相辉映,阳台周围静谧,将室内的喧闹隔绝在外。
姜予年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在旁边架子上的花叶上轻轻拨弄,姿态很放松:“嗯,刚和家人看的时候那笑声震得我耳膜……”
“是禇临哥哥吗?”
姜予年回过头,漆黑双眼注视扒着门探头的少女。
像有一阵寒风吹过,姜绒绒打了个冷战,脖颈凉,无声的压迫感密密实实地压过来,她忍不住缩了缩脑袋,又梗着头哼了一声,用唇语说:凶我干嘛?
那边,禇临有些迟疑地应了一声:“姜绒绒?”
和姜予年如出一辙的桃花眼亮了,姜绒绒从门后钻出来,轻轻合上门,忙不迭小跑过来:“禇临哥哥过年好,诶你不知道,刚才我哥看不下去电视,老是低头看手机,看了又看,最后拔腿跑阳台来了,我心说他这是要给谁打电话,没想到是给你。”
姜绒绒毫不犹豫把姜予年卖了个干净,谁让他的眼神越来越凶。
如果视线能够具象化,姜绒绒毫不怀疑,自己已经归尘归土了,她启唇还要再说,却被姜予年连衣带肉揪住后脖颈,无情地往外驱逐出去。
‘啪’一声,阳台门关在姜绒绒鼻尖跟前,她再拧门把,却怎么也拧不动了,姜予年他把门锁上了!
搅和的无关人员走了,姜予年心情舒缓,听那边禇临低声说话:“其实我刚才也……然后就到窗口来给你打电话了,诶,你把她赶出去了?”
“阳台这边夜色正好,不需要电灯泡。”
姜予年背倚着墙面,仰头与禇临看同一片星空,手机那边传来禇临短促的一声笑,随后是呼呼灌来的风声,哪怕什么都不说,他心情也愈来愈安定。
手机屏幕的荧光映亮窗户,他清楚看见自己的双眼逐渐柔和。
年快乐啊,祝我喜欢的他顺遂安康,万事胜意。
等到姜予年从阳台出来,回到之前坐的沙上,便正对上旁边姜绒绒幽怨愤愤的眼神。
从兜里摸出一个红包,姜予年递给她:“喏,你也年快乐。”
姜绒绒接过红包,瞬间不气了,甚至嘴角往上牵,姜予年往常可是一毛不拔的,按他的话来说那就是:给她红包不如送几斤习题册。
今年居然能收到红包,真是老天下红雨了。
姜绒绒将红包揣兜里,喜不自胜,然后就听姜予年问:“你刚才叫他什么?”
“禇临哥哥啊。”
姜绒绒不明所以。
“以后不准叫这个称呼了。”
“……噢。”
……
年后,陈怡和姜振国很快投入到了工作中,一个去了医院,一个往律所走,家中又重空荡了下来。
禇临这几天经常过来,他现姜予年的伤不仅没有好全,反而还严重了。
明明之前换了几次药,医生说不出一周会慢慢痊愈的,结果却是姜予年时不时地就要捂着胳膊喊疼。
他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要是左胳膊疼了做什么都不方便,禇临便背着书包过去照顾他。
这天清早,陈怡穿上白大褂,推开房门到外边等姜振国开车带她去上班,正好与禇临碰了面。
“小禇又来找予年复习了啊,”
陈怡叹了口气,屡次托禇临照料儿子也有些不自在。“唉,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天过去,情况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又麻烦你照顾他了。”
禇临拽着书包带进门换了鞋,来到姜予年卧室门前屈指叩了叩门,里边没有应声,他有些迟疑。
这时姜振国洗完碗碟从厨房出来,边打领带边往门口大步走,闻声瞥了禇临一眼:“他今天很早就起了,估计是在睡回笼觉,这会儿也该醒了,没事,你直接开门就行。”
话落,姜振国也离开了,门出‘咔哒’一声响。
禇临在门口踟蹰半晌,听见里边传来的窸窸窣窣,知道姜予年清醒了,他轻轻推开门。
房门敞开,露出里边黑白灰冷色调的布局,深色窗帘早已拉开,炽白的晨光由窗外透进,满满当当地洒落房间,床面上的被子整整齐齐叠放在床头,边沿积着睡衣和日常所穿的冬衣。
一只劲瘦的手臂伸来,上边覆着薄薄一层肌肉,线条流畅,并不显夸张,只是当手抓住上衣曲肘时,肌肉走向便变得清晰,爆感强烈。
“啪!”
门猝然撞上了墙,失手推门的人难掩懊恼,想落荒而逃,却被人用目光抓了个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