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侍者送来晚饭。
林安帮着摆碗筷时,脱口道:“怎么少了一……”
话说到一半,林安便愣住了,随即无奈道:“忘了师兄没在这。”
苏璟在旁道:“平时都是我们仨一起吃饭,少了一个人还挺不习惯的。”
饭食摆放完毕,侍者便离了此处。
林安问道:“师尊,师兄家里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他挺着急的,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
苏璟道:“他祖父病危。”
林安拿筷子的手一滞,“哦”
了一声,没再问了。
半晌无言。
苏璟放下筷子,林安则低着头喝汤。暖汤入胃,只觉身心舒畅,林安忍不住喟叹一声。
苏璟却突然问道:“小安,你有什么事想问我吗?”
“啊……啊?”
林安差点被呛住,“师尊为什么这样说?”
苏璟看他这幅呆呆的模样,笑道:“从离宫那回来后,我看你常常心不在焉。有什么事直说便是,你我之间没什么好拘束的。”
林安下意识就想否认,但仔细一想,他也确实有心事,主要是因为那块绢布。
从离宫回来到现在,他一直在想这件事,他想问苏璟,又有些不敢。更何况那绢布是在他书房里看到的,兴许是什么秘密。他若是说了,万一师尊知道他偷看他东西,岂不是会惹得师尊不快。可后来又想着,师尊那么好,应该不会因为此事批评他。
苏璟这话将林安心中最后一丝顾虑打散,林安将碗放下,道:“这事其实也是我不好,之前我给你收拾书房,不小心打掉了一个盒子,从里面掉出一块绢布。我捡起来的时候看到上面有笔墨,像是某个房间的布局图。因为好奇,便多看了一会儿。”
林安停顿了一下,苏璟仍是眉眼含笑地看着他,似乎是在鼓励他,林安又继续说了下去。
“后来在离宫,我和其他弟子到瑶光居搜查,意外发现里面的布局和绢布上的很相似。那绢布上有个地方被朱笔做了标记,我就在标记的地方摸索了一下,谁知道竟然真的将那里的密室打开了。”
说到此,林安微蹙着眉,犹豫了一番,才终于道:“我……我就是觉得太巧了……心里便一直想着这件事。还有之前在璇霄丹台那次,师尊您竟然知道那里有间密室。听你当时的意思,那个地方好像连离宫的人都不知道。”
苏璟颔首,道:“那绢布是一个故人画的图,她曾经在离宫居住过一段时间,对瑶光居很熟悉,甚至是密室。后来她来到了仙九峰,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画了这个布局图。”
林安因为惊讶,唇瓣微张,只愣愣地点着头。
苏璟说完这段话便没了后话,林安知道他这是不愿再多谈的意思,遂忍下了再问的欲望。
桃叶
阮明府死了,离宫的大小事宜便都落到了阮鳞鸿身上。幸好有临倦和几位长老辅助,倒也能应付得过来。虽说如此,但阮鳞鸿肩上猛地扛起如此大的担子,还是颇有些不适应。他向何悦抱怨了几句,何悦拿谢尘举了例子:“凌烟阁的谢阁主十几岁时便做了阁主,如今也是将凌烟阁打理得风生水起。你肯定也会和他一样,将我们离宫打理得很好的。”
阮鳞鸿每日处理公事,离宫上下则开始着手准备他的即位大典。此事不是小事,需准备一应事务,又要选个良道吉日。更何况离宫出了这档子事,也少不得各种料理。是以,这大典最快也得几月后。
负责此事的弟子前来询问阮鳞鸿在大典一事可有什么要求,阮鳞鸿交代了一些事情。待弟子离开后,阮鳞鸿看向临倦,终于没忍住道:“临倦,你最近怎么了?我总觉得你这些时候有些……心情不太好?”
“是吗?”
临倦一怔,“我倒是没有意识到。”
“但我感觉你和从前不太一样。”
阮鳞鸿顿了顿,又道,“就好像,自从发生了那事之后,你的情绪就有些低落。裴君门死了,你我二人大仇得报,应当高兴才是。”
临倦扯出一抹笑:“确实,可能是因为积压在心中那么多年的事突然解决了,一时有些不适应。没事,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们不说这些事了。”
阮鳞鸿凑近临倦,“我想给你冠一个尊称,就像晴岚君那样,如何?”
临倦道:“好。”
阮鳞鸿又问道:“那你有没有喜欢的称号”
临倦道:“修真界有规矩,这样的称号都是掌门给起,你来给我取吧。”
修真界确实有这么个不成文的规矩,可话虽如此,但一般掌门大都为长辈,长辈给晚辈起称号倒没什么。但阮鳞鸿比临倦还小上几岁,突然让他来给临倦起称号,倒真有些奇怪。可转念一想,临倦对这种事并不太讲究。阮鳞鸿便没再推脱,应了此事。
偃月堂。
一女子坐在檐下,捧着一卷书来看。她身上裹着披风,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不时地咳嗽几声。
片刻,一男子步入庭院,他手中还拿着一个不小的锦盒。
女子听得声音,放下书卷,看向来人,道:“云松回来了。”
戚云松走到她面前,道:“天那么冷,阿姐怎么坐在院里看起书了?”
戚桃叶的身量在女子中算较高的了,但戚云松一走到她面前,便显得她娇小了些。
戚桃叶将披风扯了扯,道:“我在屋里待了大半天了,实在闷得慌,就出来透透气。”
“就算如此,也该多添几件衣服。”
说着,戚云松又喊侍者再拿一件披风。侍者将披风送来,便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