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堡垒中,几万条管道同时发出“咕噜咕噜”
的碰撞以及水声,那代表又有几千几万人在系统中结束了生命。
眼前的壮观景象日复一日上演,李暮里看了很多次。那些肉色的躯干,赤|裸地流向不知名的编号处理池,像案板上的生肉堆迭在一起。
处理池接收完毕之后合上盖子,那些人被如何处理,没有人知道,李时珍也不曾透露。
李暮里每次看到这一幕都会迷茫,他不知道那么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每当陷入这种虚无,李暮里就告诉自己:你不想知道,也用不着知道。
下班走出堡垒,李暮里走到大巴站台等待回l堆区的大巴。
李暮里掏出口袋里的布包一层一层打开,手心里躺着一枚封在纸管里的警用子弹和一管抑制生长剂。
李暮里把纸管放进工装内侧夹层口袋,打开胶囊状抑制剂仰头喝掉,玻璃瓶子扔到地上踩烂再碾碎。
掏出随身携带的一块镜子碎片,对着头顶照了照,看到头发依旧乌黑油亮,这才放下心来。
大巴一路颠簸到一片集装箱居民区。
人类习惯世代进入系统生活后,默认地面只是短暂的居住地。为了给休眠设备建造放置区,也就是「绿洲堡垒」,人类从前在地面建造的房屋成为违章建筑。除了部分办公楼,人类很少有地面房屋居所。加上房租的负重,人们选择用废弃的集装箱改装成进入系统前的暂时居所。
堆区由此诞生。
李暮里就是在这片集装箱堆区长大,三个集装箱拼成的房屋架在二楼,一楼养鸡。门前放了一大盆可食用多肉植物和几小朵土豆花,花盆是李暮里拾荒带回来的很久很久之前的搪瓷盆,搪瓷杯。
李暮里“噔噔噔”
爬上楼梯,进门给沈别山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美的大美女,快让我看看是哪家的姑娘啊?”
“孙贼,我是你奶奶!”
“原来是我最最最亲爱的奶奶啊,怪不得这么美丽善良,落落大方……”
“好了,别贫了,突然回来,为了什么事啊?”
李暮里从小就东奔西走,别的孩子还和朋友玩捉迷藏的年纪他就在废矿上捡破烂拾荒卖钱,上高中开始就很少回堆区,因为沈别山病一直在兼职打工。
最初沈别山还担心他的安全,但是怎么劝都劝不住就不再管了。
沈别山清楚自己的孙子是个有主意的人,且认定了谁劝都没用,这小子阳奉阴违不知道多少次了。
老人家身材矮小,精神硕硕,满头花白在脑后盘了个小丸子插上一支蝴蝶银簪。
李奶奶拿起喷壶伺候花花草草,不时摘捡枯叶扔掉。
李暮里把饭菜放进冰箱,又把桂花糕的包裹小心翼翼的拆开。路上颠簸,还是没能保留下一块完整的桂花糕。
李暮里懊丧,小老太太双手捧走桂花糕坐到桌前,还泡了茶准备享用。
“奶奶,我们可以进入系统生活了。”
破碎的他竟染上了铜臭味
沈别山喝茶吃糕,不为所动。